結果徐景元出來還是兩手空空,說沒有看中的,有機會再買,攬著穆禮的肩膀往回走。
草原上的太陽落得晚,快六點了,還懸在天邊不肯回家。
兩人在露營區一起搭好帳篷,穆禮從車上搬東西下來,回頭見徐景元站在那兒欣賞自己的杰作,拍了照片發朋友圈,說“來錫林格勒這麼久,終于也能體驗住蒙古包”,配了個傻兮兮的大笑表情。
穆禮碰了他一下:“不干活?”
“干干干。”徐景元立馬接過穆禮手里的照明燈和睡袋,“謝謝小老板圓夢。”
他之前無意提過幾次想住草原上的蒙古包,今天終于有機會,穆禮就特地翻出了房間里收了好久的簡易蒙古包帶來,給徐景元住著玩。
“怎麼報答我,”穆禮說,“晚飯你做?”
“……別吧,咱就一個帳篷,燒了沒地方睡啊。”徐景元賠笑道,“還是你做,我給你打下手。”
野外烹飪一切從簡,食材和調味醬料都是中午從餐館打包的,也有現成的生火用具和野炊鍋。穆禮坐在旁邊的折疊椅負責指揮,徐景元負責動手,做出來跟火鍋差不多,有肉有面,熱乎乎地蘸著醬料吃,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天氣預報說晚上九點開始流星雨,吃完飯時間還早,徐景元跑來跑去又是涮鍋又收拾垃圾拿去扔,忙活了好一陣,再回來見穆禮已經歪在折疊椅上犯瞌睡了,就把自己身上的沖鋒衣外套脫了蓋在他身上,然后進帳篷又開始忙活。
八點半多準備好,徐景元才鉆出帳篷,蹲到穆禮腿邊碰了碰他的臉。
穆禮皺眉,閉著眼揮開徐景元的手,含糊道:“別煩。
”
他有點起床氣,無論什麼時候,只要非自然醒都會不高興。
徐景元琢磨著再等會兒,又怕前面時間耽誤久了會錯過流星雨,于是直接把人抱起來,嚇得穆禮馬上就睜了眼,瞪很大地問他干什麼。
“沒干什麼。”徐景元抱著穆禮進帳篷坐,拉鏈也拉上了,窸窸窣窣回到穆禮身邊挨著他,有點緊張又期待地說,“看你等得無聊,先看點有意思的唄。”
第19章
帳篷里漆黑一片,穆禮有些不習慣,伸手往印象中的位置摸照明燈,按下開關。
意料中的燈光沒有亮起,只照亮了兩人正前方的黑色幕布。
穆禮轉頭看去,才發現自己打開的是一個投影儀。
“……看什麼呢,”他莫名其妙,“流星雨快開始了吧。”
“知道,我記著時間的。”徐景元像是不好意思,歪著上身用肩膀碰了碰穆禮,“先看這個嘛。”
手邊的投影儀響起音樂,是一段略微耳熟的前奏,穆禮回頭望向被照亮的黑色幕布,看見自己的照片出現在上面。
“有人與我把酒分 有人告我夜已深
有人問我粥可暖 有人與我立黃昏”
是徐景元的聲音,低低沉沉,很磁性的溫柔腔調。
他把這段時間給穆禮拍的照片做成了幻燈片,一張一張地滾動播放。每一張都配有字幕,頂部是他想說的或記錄下來的話,底部是與之對應的歌詞。
第一句是穆禮煮奶茶的照片,第二句是穆禮晚上騎摩托從遠處回來的照片,第三句是徐景元發燒時吃的“海鮮燕窩粥”照片,第四句是兩人在風車海迎著夕陽的自拍。
“我真的很喜歡你 像風走了八千里”
第五句是他們在多倫縣的西山灣水庫,穆禮倚著快艇的欄桿,被風吹得黑發飛揚,但嘴角微微上翹的照片。
“我真的很喜歡你 像陣雨下到了南極”
第六句是他們在草原公路上偶遇陣雨,駛過云雨區后停在路邊,穆禮摘下頭盔擦擋風玻璃的水珠,順手往后捋了捋短發的照片。
還有穆禮蹲在芍藥花田里回頭看他的照片,穆禮摸著石條山壁低頭走的照片,穆禮抱腿坐在月亮湖邊發呆的照片,穆禮因為午覺沒睡好對著他鏡頭擺冷臉的照片。
騎馬奔馳的穆禮,提桶打水的穆禮,被太陽曬紅了臉的穆禮,和垂著眼幫他在腳踝上纏繃帶,看起來睫毛很長的穆禮。
還有屏幕中央那句“我喜歡你”,用了最俗氣的粉紅色藝術字體,特別煩人地出現在每張照片切換的間隙,讓穆禮想忽略都不行。
真的好土。太土了。
穆禮有點想笑,聽著徐景元唱的歌,那麼認真,又沒忍心笑出來。
看到最后,徐景元塞過來一個玻璃罐,說送給他。
罐是前臺桌面當擺設的那個糖罐,穆禮就著投影的光看里邊,裝著數量不多的一些千紙鶴、星星、玫瑰花和愛心,估計也是拿前臺那疊彩色的便簽紙折的。唯一花錢的就是那個綁在扣鎖上的彩色吉祥結,剛才在紀念商店里見過,應該是他走之后徐景元偷偷買的。
“你還會折紙?”穆禮說,“看不出來。”
徐景元咳了一聲:“網上查了現學的。”
穆禮關掉投影儀,摸索著打開了燈:“背包里裝的就是這些東西啊。
”
難怪占地方,還重。
徐景元點點頭,摸不清穆禮是什麼意思,也不敢直接問,就拉著人到帳篷外坐,吹會兒風散散臉上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