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通談話愉快又溫馨,唯一遺憾的是副院貴人事忙,剛剛才向系主任傳達到位,倒連累那位陳老師又受回氣。
夏老師明白了:“那記者什麼時候來?”她需要做點準備。
“不知道,我說記者再聯系我時我再告訴副院,”祝微星似是輕笑了下,“但大概要我主動去市臺把我的新聞投稿,他們才會來吧。”
“……什麼?!”
夏老師愣了下才明白祝微星意思,不禁愕然。祝微星的事故還沒人投稿,記者自然不會知道,要來采訪的話是祝微星編的?
“那怎麼對副院交代?”
“記者事忙,社會新聞又多,他找到別的題材把我忘了也是正常,”祝微星只說收到記者電話,沒說他一定會來,“不過,如果需要有采訪,也隨時可以有。”祝微星真去投稿,被采納的幾率很大。信息化時代,輿論威力日盛,無冕之王這張牌還是很好用。
雖說販賣隱私不好,但用毫不值錢的過去交換無限可能的未來,祝微星覺得值得,當然前提是他實在走投無路了。目前看來,只要那位陳周老師正常履行職責,祝微星就不會與他為難,自己不討人喜歡他知道,他不怪陳周。
這話說得夏老師懵了,后頭的辛曼曼也訝得掉了捧著的物事。
一個不滿二十的孩子,把一干校領導教授玩得團團轉,不知道說他聰明好還是心機好,尤其還擺了一副“本無大事,何必著驚”的模樣。
“你啊……多把心思用在學習上。”夏老師為人耿直,這也是她會當面跟陳周叫板的原因。但面對這個情況復雜的學生她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只能無奈的留下一句,嘆氣轉身走了。
祝微星低頭,算虛心接受。待老師離開,他回頭替辛曼曼把剛落下的東西拾了起來。
“這個摔壞了。”祝微星說。
辛曼曼還有點呆,明明眼前的男生用邪門歪道騙了人,騙得還是老師,她卻一點不覺得他壞,反而還有些佩服。
“你……你……”她張嘴支吾卻不知說什麼,夸獎不對,贊美也不好,視線下落到祝微星拿著的易拉寶,“……這是系里國慶音樂會要用的。摔了不要緊,還有新的。”
祝微星笑:“那這個壞的送我好不好?我有用。”
還是像上回存書時的笑容,孤清恬淡,明明滿是疏離,卻疏離得持重安矜,絲毫沒有這個年紀男生慣有的佻薄輕浮,配上他的模樣氣質,只讓人心生好感。
辛曼曼又臉紅了,邊點頭邊隨著夏老師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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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主任速度很快,當晚祝微星就加了陳周的聯絡方式,得到了課表。兩節小課在每周二、四下午,明天開始。
能上課是好趨勢,但樂器問題總要解決。又回到老源頭,保障生活,努力賺錢。
琢磨著,手機進來幾條消息。祝微星還當是那位狗友【作威作福】,那天后兩人未有聯系,記錄仍停留在祝微星對他的幾個詢問。他是誰,和祝靚靚是什麼關系?讓祝微星十分好奇。
結果不是,來者是個名叫【Rory】的。祝微星不用點開就知道誰發的。Jeff、Rory這種老gay畫風基本屬于油膩孫總。他在【金龜】組里的號除了上回被拉黑那個,還有另外小號。絲毫不懼祝微星拒絕,甚至當他小男生情趣,不依不饒定時撩騷,惹得祝微星反感不已。
祝微星沒誆小土匪,失憶過后他對同性一點興趣也無。
不知科學界如何定義這個問題,祝微星卻確信自己成了直男。外型優如姜翼,祝微星也只以男生角度欣賞羨慕居多,毫無異心,更遑論某肥胖大叔。
第二天祝微星比平日早很多開攤,漁舟街將將蘇醒,他便忙了起來。
姜翼等人到時,老遠就看見一閃閃發光的玩意兒被掛在隔壁店子的梧桐樹上。
“什麼鬼?!”管曉良遮臉,“照妖鏡!?這是要收了我們!”
鄭照文也細瞧:“好顯眼。”
當然不是鏡子,是一塊足有一人高的圓形板架,外包錫紙,紙上用七彩熒光膠帶貼出“龍龍牛奶棚”幾字,旁邊畫了一只丑牛,牛腿綁了彩帶迎風飄揚,仿佛上世紀改革開放初期的樸素農業復古風。因為巨大,亮銀底色,被陽光一曬簡直集日曜之光華,奪珠暉之璀璨,瞬間成了漁舟街最亮的存在。
阿盆也走過來瞧:“易拉寶改的?啊,我要瞎了!”
“這算招牌?還是廣告?之前污染聽覺,現在污染視覺,我們不過在他面前吃個龍蝦,他就要我們又聾又瞎,是個狠角色。”管曉良吃著早餐夸贊。
“以前覺得牛奶攤前這棵樹擋路又礙事吧,現在誰看它一眼不知道后面有家店。”小老板阿盆客觀評價,“這小子鬼點子挺多。”
見阿盆拔腿往牛奶攤走,管曉良抓住他:“你上他店里干嘛去?”
阿盆:“好歹是鄰居,看看。”
“人家都不準備搭理我們了,你瞎湊什麼熱鬧,你看你阿翅弟弟都不去。”管曉良指指盯著那丑牛看了快五分鐘的姜翼。
話剛落,阿翅弟弟腳步一轉,已朝攤子邁進。
管曉良:“……”
阿盆笑,也往牛奶攤走。
管曉良一見,立刻好奇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