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星生氣,盯著合眼裝死的人,戳破他的假寐,問:“你不餓嗎?”這都快傍晚六點了。
姜翼抬起眼皮:“餓……”
祝微星看他眼神就知道自己問錯問題,對方答得別有深意。他還穿著睡衣,輕易就被姜翼的一只手滑進下擺,游走在光潔削瘦的背上,數著他一節節脊椎骨。
祝微星扭著腰想躲,自然沒成功閃避,反而越發把身下的人拱出火來。當踢動的大腿擦過什麼變化,祝微星猛然一驚,立時老實著不敢想吃飯想逃走了。
察覺到這人在假裝無事發生,姜翼燥得想咬他。
啞著聲罵:“你有沒有點禮貌?占了我一次便宜,我不求涌泉相報,好歹一報還一報總該有吧?”
這是催著祝微星去回憶之前在姜家撒糯米前睡不著,被姜翼幫了點小忙的事。對此,祝微星大為羞赧。那天雖沒徹底捅破窗戶紙,但姜翼用手的確給他開了道窗戶,硬逼著沒見過世面的小青年看了點那頭繽紛多姿絢麗斑斕的世界。
祝微星不好意思,找借口說:“我還要……彈琴的。”
姜翼把他的手從被子里扯出,一根根的摸他蔥白細長的指,從指根摸到指尖,往往復復。
“你他媽當我瞎啊,你那比賽早沒戲了,還彈個屁的琴,而且……”姜翼恨得咬牙切齒:“那麼漂亮的手,能學會那麼難的琴,卻學不會別的?”
祝微星對他這種粗言鄙語聽不下去,把腦袋埋下,選擇裝死。
結果馬上就被掐著下巴抬起臉重重的吻住。
姜翼吮著他的嘴唇舌頭指責:“我他媽大老遠趕過來給你治病,病好了就這待遇?還有人比你更忘恩負義的嗎?”
祝微星被他又親又罵,分裂得腦子發暈,迷迷糊糊地竟覺姜翼說得挺有道理。兩人這同床共枕多時,自己好像是沒必要扭捏推脫。于是半推半就著迷迷糊糊的應下了,又迷迷糊糊的學習了,最后迷迷糊糊的完成了。
清醒時,祝微星已經頂著一張大紅臉在洗手臺洗手,酸的差點連肥皂都沒捏住。偏身后還有人要擠過來給他添亂,沒臉沒皮的一邊脫衣服一邊說自己要洗澡,還問祝微星干脆一起。
赤著上身的大高個兒眉間胸前都是汗,顯然是剛才激動的,整個人火山一樣蒸著股熱氣,一靠近又灼得祝微星頭臉火熱,他連忙拿過毛巾撲在這人頭上,擋住他一雙狼一樣的眼睛,急急帶上浴室的門,逃一樣避免了又一次的危機。
退出來才發現床上手機在響,接起后本想和宣老師確認一下明天退房的時間,卻聽那頭用高興又復雜的語氣道:“微星,明天我們大概走不了了。”
祝微星茫然:“什麼?”
宣瑯:“我猜的沒錯,西爾維奧很看中你,二對二的評委里,他站了董樹聲那隊,所以……我們暫時走不了了。”
祝微星:“……”
宣瑯:“怎麼了?不高興?”
祝微星:“沒、沒有。”
宣瑯:“沒把握?”
祝微星克制著身側還在悄悄發抖發酸的手:“沒有。”
宣瑯滿意:“那就好,最后一天,別有壓力,最重要注意身體注意手,好好休息,沒問題吧?”
正見罪魁禍首從門邊得意的甩著毛巾出來,祝微星深呼吸了口氣才平復失衡的心態:“沒、有。”
掛上電話,姜翼就見向來好脾氣的人似表情不豫。
急急忙忙換了衣服就朝外走。
姜翼皺眉:“干嘛去?”
能接受換曲被退賽,能接受彈斷被淘汰,但如果因為這種原因導致決賽失敗,祝微星實在不能原諒自己,還有這個人!
祝微星生氣:“練琴!”
姜翼不滿:“不吃飯了?”剛不是還喊餓。
祝微星砰得關上門:“不吃!”
考試時祝微星沒著急,紀念鋼琴賽時祝微星心態放很平,連金律獎半決賽前祝微星都秉持順其自然,誰知道決賽時會因為這突發狀況讓他起了難得的勝負欲,偏還沒處說理去。
不過對此宣瑯倒十分樂見其成,第二天一早,他來接人去比賽現場的時候還小聲對祝微星玩笑道:“本來還擔心他來了會讓你分心,結果,激勵的效果很好嘛,我特意給他要了前兩排的票,你彈琴的時候樣看到人。”
祝微星其實想表示,自己暫時不看見他也是可以的,但禮貌和教養還是讓他不太高興的瞥了眼遠處那人,憋悶的道了謝。
從昨天到現在莫名其妙得了很多眼神攻擊的姜翼:“???”
不管事前生出多少波折,金律的總決賽還是來到了。
祝微星換上宣瑯給準備的白色西裝,打上白色領結,又在胸口別了一朵淺藍色的鳶尾,夭矯亭秀貌,松風水月姿,看得宣瑯莫名喟嘆。
“微星,這次現場的樂隊很不錯,是U市交響樂團的人,他們會好好配合你的,你可以將它當做一場演出,彈你想彈的就好。”
想了想,宣瑯又道:“不管你發揮如何,籽薰和先生……都會替你驕傲,也替你高興的。”
祝微星微笑,轉身前輕輕道:“師兄……謝謝你。
”
宣瑯一怔,猛地鼻酸。目送著祝微星走進內場時,他還是換上了祝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