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一個是現實,一個在游戲中。
即便如此,還是能刺激的人無法呼吸。
就在言易冰終于快要成盒的時候,寒陌打開了公共麥。
言易冰親耳聽到他冰冷的聲音:“冰神,退役吧。”
全場嘩然。
臺前觀眾的鬧騰聲都傳到了后臺備戰廳。
巨大的隔音玻璃也沒能擋住這句話引起的沸反盈天。
言易冰重重的靠在電競椅上,嘴角扯起一絲笑,笑著笑著,眼圈紅了。
他能感覺到淚水逐漸充盈眼眶的感覺,但舌尖抵住牙齒,深呼吸,還可以把這股情緒憋回去。
畫面上,他的人物已經成盒。
寒陌站在原地,呆愣著,一直沒有動。
開了公共麥后,在一定范圍內的選手都可以聽到。
丁洛當然也聽到了。
她憤怒的沖出來,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死寒陌,抬起槍瘋狂連射。
寒陌躲都沒躲,就像不知道那里有人一樣,很快被打死在言易冰身邊。
宋棠當時坐的離言易冰近,死的也早,他看到了全程,氣的恨不得擼起袖子去找寒陌拼命。
言易冰一把扯住了他,淡聲道:“干嘛,想犯規?”
宋棠深吸了幾口氣,勉強把脾氣忍住,但把鼠標摔的啪啪響。
監督員很快來到了言易冰身邊。
一般比賽里出了這種事,要麼調節,要麼處罰,他得先來問言易冰的態度。
監督員:“冰神,剛才怎麼回事兒?”
宋棠憋不住,往寒陌的方向一指:“還能怎麼回事,他丫的……”
言易冰掃了宋棠一眼,宋棠喉結一滾,把臟話咽下去了。
言易冰溫溫和和的笑,揉了揉發酸的腱鞘:“沒事,鬧著玩呢。
”
“隊長!”宋棠低低叫了一聲。
言易冰表情平和,語氣冷靜,似乎對剛才的事情沒有任何反應。
監督員:“監聽里的人說,寒陌讓你退役。”
言易冰挑眉,點了下頭:“啊,我是該退役了,年紀大了。”
監督員別有深意道:“如果你要追責的話,剛才的行為是可以……”
就算不到禁賽那麼嚴重,也會聯盟內部通報批評,以及罰款。
言易冰云淡風輕道:“別大驚小怪了,比賽還沒結束呢,我先去趟衛生間。”
他把耳機從脖子上摘下來,站起身,繞過監督員,手插著兜,微微低頭,徑直朝洗手間走去。
監督員無可奈何,當事人不追責的話,他們這邊還真不好辦。
看來言易冰是有意放寒陌一馬。
宋棠在身后叫他,他沒理。
到了衛生間,里面空落落的只有他一個人。
別的選手都在打比賽或看比賽,陽光透過窗戶,亮的有點晃眼。
他們常年在無太陽光的環境里打游戲,眼睛已經變得格外敏感,接受不了這種照射了。
言易冰走到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用涼水一遍遍沖著雙手。
冰涼的水帶走了掌心的余溫,也帶著了津津的汗意。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敷在眼皮上,用力的揉了揉。
這不是他第一次體會到心痛的滋味兒,但還是這麼難熬。
表演賽之后有選手采訪。
寒陌消失不見,是肖諾出面解釋。
肖諾滿臉帶笑,但額角緊張的全是汗。
“哈哈哈哈我們隊長就是嘴笨,不會說話,他沒跟冰神關系不好,就是開個玩笑。”
“什麼退役不退役的,你知道我們選手都喜歡說騷話,有時候把握不好尺度,有點過了,一會兒到后臺會給冰神道歉的。
”
“對對對,大家別過度解讀哈,當時我們隊長跟Zero是和平分手,因為Zero要不了那麼多人,多長時間的事了還提,不是因為冰神打壓他哈。”
“啊你說什麼?冰神說不追究嗎?”
但到了后臺,Prince真想去給Zero賠禮的時候,才發現Zero早就全員離開了。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Zero在的練習賽Prince不會出現,Prince約的練習賽Zero也不會參加。
言易冰是個話癆,平時愛在聯盟群里發言,所以那個群,寒陌一句話都沒說過。
當時言易冰并不知道,表演賽當天晚上,寒陌一個人去了一趟Zero俱樂部。
他沒進去,而是站在俱樂部后面的河岸邊,靜靜的望著言易冰房間的燈光。
檸檬黃的光亮透過窗簾,侵染了一小片空氣,霧氣蒙蒙中,窗簾動了一下,遮的更緊了些。
魔都的冬天不暖和,濕冷濕冷的,地面有剛融化的潮濕的雪。
寒陌呼了口氣,迷蒙的白色霧氣飄散,很快消失不見。
他望著那個曾經出入無阻的房間,眼前有些模糊。
嗓子是干啞的,根本一句話都發不出來。
眼角的水痕被風一吹,仿佛要凍住般發澀。
稍長的發尖刺入眼皮,又讓人忍不住分泌更多的眼淚。
他牙齒打顫,口中嘗到了血腥味兒。
一年之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的十八歲生日會是這樣度過的。
在他的想象里,他一定還在Zero俱樂部,成為了言易冰的隊友。
他愿意輔助言易冰走上前所未有的巔峰時代,就如他剛入青訓營時申請表上寫的那樣。
那天,或許言易冰會一改嚴厲的語氣,親親熱熱的祝他生日快樂,給他分蛋糕,或者吃一口他喂的蛋糕。
可能,還會邀請他去房間坐坐,彎著杏核眼,慢條斯理的問他桌角那堆洗干凈的襯衫該怎麼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