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寒陌鬧翻嗎, 像當初一樣?
他不想,明明隔閡都說開了, 也沒什麼深仇大恨,除了感情認知有偏差外,他還是挺喜歡寒陌的。
不過是師父對徒弟惜才愛才的那種喜歡。
最多再加上點寒陌體貼入微深得他心的滿意。
而且第一次被親的時候, 他震驚,惶恐,手腳發麻,心里憋著一股火,看誰都暴躁。
但第二次,似乎有點習慣性的麻木,覺得不值得有太大的反應了。
尤其是寒陌親他之后,雙眼亮晶晶的,任打任罵,說話也小心翼翼,謹慎關注著他的神色。
簡直像一只偷吃了主人的罐頭,卻貪心不足的小狼狗,委屈又興奮的縮著爪子。
講不通,理還亂,又不能一錘打死。
言易冰把外套的帽子扣在腦袋上,遮住額頭和露在外面微腫的耳朵,匆匆往樓下走。
寒陌邁步跟上他。
他比言易冰高一點,步子也邁的比言易冰大。
但為了不在這時候找不痛快,他還是跟言易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急診醫生想留言易冰在醫院輸液,但急診已經沒有病床了,他得要坐在椅子上。
言易冰拒絕了,醫生只好開了退燒藥,讓他按照說明書吃。
付了款拿了藥,聞著藥房苦澀的味道,言易冰胃里空蕩蕩的發酸。但他又沒法跟寒陌傾訴,只能繃著臉,努力像個正常人一樣,穿梭在醫院大廳里。
出了醫院,天已經徹底黑了。
漆黑的夜色中,星辰和月色就顯得格外耀眼。
但也只是顯得而已。
還是城市的燈光更亮,醫院的燈光更亮。
這里像一個永不停歇的發光屋,孜孜不倦的為任何時間都有可能趕來的人類服務。
他們是這個城市里,渺小卻旺盛的生命。
醫院外面不好打車,一是醫院的醫生下班,私家車源源不斷的駛出地庫,在路口造成了小范圍擁堵。
二是同樣打車回家的人多,打車軟件上排到了上百名。
言易冰瞇著眼,站在夜風里,帽子沒有遮住的碎發被風吹起來,擋住了他的眼睛。
他抱著小腹,下意識護住身體的熱量。
雖然穿的挺厚,但他燒的厲害,身體虛,體內越熱表皮就越冷。
寒陌掃了一眼,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言易冰肩上。
雖然他的外套薄,但多少能擋風。
言易冰抖了一下,想甩掉,但寒陌的態度挺堅決,按著他的肩膀,不讓他亂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多了一層防護,言易冰覺得沒那麼冷了。
他也就識時務的不掙扎了。
等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有出租車來了。
言易冰一上車,就難受的歪在座椅上,閉著眼,皺著眉。
他已經堅持到極限了,如果再沒有車來,他就要委屈俱樂部的司機加個班了。
在出租車上,他怕病毒泄露出去,所以口罩扣的很緊,呼吸不是很通暢。
車開了半個小時,路上堵,走走停停,他的胃里也翻江倒海。
一到小區,言易冰快速下了車,跑到路邊弓著腰,拽掉口罩干嘔起來。
他胃里沒東西,只有酸水,嘔的他雙腿發軟,睜不開眼睛。
他直覺,現在的體溫絕對不止三十八了。
三十八度不會這麼難受的。
他粗喘著氣,咳嗽著,但每咳嗽一下就牽動著耳后的腫脹,讓他絲絲拉拉的疼。
這個病,太痛苦了。
他覺得寒陌肯定會后悔死,為了親他傳染上這麼難受的東西。
“寶貝兒,我背你回去。”寒陌付了錢,過來扶住他。
寒陌的雙臂結實又有力,慢慢將他身體的重量渡到自己身上。
言易冰眼皮顫了顫。
他其實聽到寒陌剛才叫他什麼了。
他叫他寶貝兒。
連師父都不叫了,簡直不把他的憤怒放在眼里。
但人在極度難受的時候,是沒心情計較任何事情的。
他只想好受一點。
言易冰沒有拒絕,軟綿綿的趴在了寒陌背上。
寒陌微微躬身,雙手按住他的腿,一用力,將他托到身上,隨后又自然的顛了兩下,找到最舒服的姿勢,牢牢扣住他的膝蓋。
言易冰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重,但寒陌背起他來還是很輕松的。
他雙手無力的勾住寒陌的脖子,腦袋歪著,貼在寒陌肩側。
柔軟的頭發垂下來,若有若無的在寒陌后頸的皮膚上掃過。
他臉上很燙,相信隔著口罩寒陌也感覺的到,然后寒陌似乎故意用耳朵蹭了蹭他的口罩。
言易冰半睜著杏核眼,有些離散的目光落在寒陌側臉。
寒陌還是年輕,皮膚緊致有彈性,頜骨只在耳根處有個小小的凸起,下巴收攏的非常精致好看。
他頭發墨黑,皮膚卻白,耳前發梢剪裁的整理干凈,內雙的眼尾冷冽狹長。
言易冰閉上眼,加快了呼吸的速度,身體里的熱氣呼出來,能稍微舒服一點。
寒陌背他背的很穩,走路也快,但手掌按著他雙腿的力氣還是挺大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寒陌的手指估計也不會太舒服。
手指啊……
胃里突然又是一酸,言易冰立刻什麼都不想了。
到了家門口,里面果然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