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陌勾勾唇角,眼瞼垂了一下,眸子里反射的光不見了。
“律師建議我求求寒堂,讓他不要在東亞對抗賽開始前的最佳宣傳期做這種事。”
言易冰動了動唇,一句臟話被他勉強咽了下去。
只有在這一刻,他才突然覺得寒陌真的只有十九歲。
寒陌還小。
雖然成年了,但絕大部分這個年齡段的人還只是單純的大學生,每天過著三點一線的普通生活,對社會,對人心險惡一無所知,對道德缺失更無力反抗。
“寒陌……”
言易冰輕聲喊他的名字。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比寒陌大六歲,尚且對這件事無濟于事,更何況是寒陌呢。
他有點心疼。
寒陌低著頭,額前碎發垂著,眼睛半闔,望著地面,睫毛和發絲的陰影融為一體,連同眼底深沉的黑。
寒陌低聲道:“你能抱抱我嗎?”
聲音很小,也很脆弱,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仿佛他也不確信自己能得到什麼答案。
他側臉很好看,眼尾狹長,鼻梁高挺,薄唇緊閉,下顎的線條流暢自然。
這是言易冰第一次從別的角度欣賞到寒陌的好看。
不是師徒,不是同事,是一個被追求者,認為他的追求者很好看。
言易冰承讓自己有點同情心泛濫。
也顧不得擁抱意味著什麼了。
他試探性的伸出雙臂,往前湊了湊,縮短那二十厘米的距離,讓自己的膝蓋貼著寒陌的膝蓋。
他傾了傾身,摟住寒陌的肩膀。
薄薄的短袖擋不住兩個人的體溫,溫度往來交換,也分不清誰的體溫更高一點。
這是言易冰第一次主動擁抱寒陌,湊近之后,他能清晰的嗅到,除了花露水之外的,屬于寒陌年輕清冷的味道。
言易冰小心的用掌心拍了拍寒陌的背,以示安慰。
下一秒,寒陌突然更用力的反抱住他,手臂緊緊圈在他的腰間,手指揪著他的衣服,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言易冰僵了一下,也沒有反抗,只是繼續安靜的拍著寒陌的后背。
他不知道在小區遛彎的人看到會怎麼想,他也不知道,如果爸媽出來找他看到要怎麼辦。
他們是在外面,雖然不是光天化日,但也明目張膽,無處躲避。
寒陌輕聲道:“冰神,我喜歡你。”
言易冰繃了繃唇,沉默,沒說話。
這不是寒陌第一次跟他告白了,但每一次的場景和心境都不太一樣。
他們抱了好一會兒。
言易冰第一次覺得寒陌有點粘人。
和以前追著他請教的粘人不一樣,現在寒陌是對他的氣息和身體更執著。
寒陌的手指搭在他腰間,時不時的微動一下,簡直是讓人無法忽視的觸感,神經時時向大腦傳遞著警報。
“好點沒?”
言易冰的語氣都溫柔了許多。
如果是平時,他肯定粗魯的把寒陌給推開了。
寒陌也知道,言易冰現在還是不太能接受男人的喜歡,所以點到為止,慢慢的松開他。
“冰神不討厭和我擁抱吧。”
言易冰:“……”
好像也不是特別排斥。
寒陌彎了彎眼睛,伸手幫言易冰理了理壓皺的衣服:“不討厭就好。”
言易冰:“嗯。”
唉,小畜生突然變得委委屈屈的。
然后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還是曾經那個總是冷著臉,不懂得服軟的寒陌好對付。
寒陌將餐盒拿好:“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訓練。”
言易冰:“哦。
”
他也有點挫敗。
本以為聽了寒陌的事能提供點幫助的,結果他什麼都幫不了,最后還是得寒陌自己吞咽。
寒陌眼睛亮晶晶的,眼皮折起,像月亮淺淺的弧度:“我明天還給你帶薏米水行嗎?”
言易冰頓了頓,低喃道:“三分糖就可以了。”
寒陌低笑:“好。”
言易冰又沉默。
大概是電壓不穩,路燈閃爍了一下,打破了有些旖旎的氣氛。
言易冰拎過花露水,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寒陌:“嗯。”
言易冰皺眉:“能不能不說一個字的嗯了,不禮貌。”
寒陌無辜:“剛剛師父不是也說了?”
言易冰想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說了,不過……
“我愛說不愛聽。”
寒陌:“嗯嗯,記住了。”
言易冰:“……走了。”
他單手插著兜,不緊不慢的往回走。
他能感覺到寒陌沒動,始終望著他的背影,但他沒好意思回頭確認。
開門進了屋,他爸還在陪他媽看電視。
言易冰走了兩步,停住腳步,雙手撐住沙發背:“爸,有個問題咨詢一下你。”
言父飛快的把目光從無聊的愛情劇上移開,認真道:“嗯,你說。”
言易冰:“如果一個人沒犯法,但是品性惡劣,道德缺失,我們可以用法律手段懲罰他嗎?”
言父皺眉:“你遇上什麼事了?”
言易冰琢磨了一下。
要是誠心向他爸請教,肯定得把事情說明白。
“不是我,是寒陌。”
于是他原原本本的把寒陌和寒堂的隔閡說了。
還不等言父說話,言母氣的一甩遙控器:“這爹是什麼狗東西!所以當初寒陌他媽能治,是他爸不給出錢?他爸還出軌,倒貼富婆,現在又來消費寒陌?怎麼有這種人渣!這種人渣還能做生意成功?早晚遭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