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堂本質是個把感情看得很淡,把自己看得很重的人。
寒堂不光對貝靜竹殘忍,對他自己母親也不怎麼樣,當年寒陌奶奶臥床,一直是貝靜竹在醫院陪床照顧,寒堂基本沒怎麼去過。
最后貝靜竹心力交瘁,反倒在寒陌奶奶去世之前,把自己累病了。
不過也因此,寒陌奶奶對貝靜竹心存愧疚,對寒陌也是格外憐惜。
老太太死前,逼著寒堂立一份遺囑,把全部的資產留給寒陌。
寒堂立了,當然也可以改,反正老太太大字不識,什麼都不懂。
老太太甚至不知道,寒詩作為寒堂和左韻詩的夫妻共同財產,根本不可能全部給寒陌。
但她格外認真的要了那份遺囑,用膠布封的嚴嚴實實,在彌留之際親手塞給了寒陌。
寒陌知道寒堂隨便再寫一份遺囑,自己這個就成了廢紙。
所以他把這份沒用的廢紙也給左韻詩拍照發了過去。
左韻詩倒不至于擔心自己的財產流失,但她一定非常在乎寒堂的態度。
光是這一份遺囑,就能撕裂她對寒堂的全部信任。
寒陌不需要知道左韻詩具體怎麼鬧騰的,但只要看到寒堂給他發過來的,咒罵惡毒的短信,他就明白他的目的達到了。
寒堂那條微博還沒有刪,但購買鏈接似乎已經失效。
從此以后,只要左韻詩在,寒堂就別想跟他,跟電競扯上關系。
他們就像這世界上所有毫不相關的人,永遠不必要見面。
言易冰悶著一口氣,回到家,卻發現父母正在打包行李。
言易冰愣了愣:“你們又要出差?”
言母直起腰,喘了喘氣,擦擦額頭的汗:“傻兒子,明天七夕,我和你爸今天就出去過節了,明天晚上也不回來。”
言易冰早就忘了這件事,酸溜溜道:“那我呢?”
言母有些不忍:“要不媽給你訂個外賣?”
言易冰:“……算了。”
言母:“嗯……今天商場和步行街都挺熱鬧的,你沒事出去逛逛也行。”
言易冰不愛湊熱鬧,尤其不愛看情侶一個個成雙成對。
“我不去,我一個人出去喂蚊子?”
言母蹙眉,為難的嘆了口氣:“那你看看電影,或者早點睡覺,太遺憾了兒子,要不是七夕我們就能帶你去了。”
言易冰拿了個橘子,一邊剝皮一邊問:“你們到底去哪兒玩啊?”
言母茫然的搖搖頭,回頭看了看言父。
言父接過箱子,神神秘秘的捂住言母的唇:“噓,驚喜,你到了就知道了。”
言母彎著眼睛開始甜笑。
言易冰:“……”
他目送著父母相擁出門,突然覺得嘴里的橘子都不甜了。
唉。
偌大的別墅里,就剩他一個人。
言易冰點了炸雞外賣,一邊窩在客廳看爆米花電影,一邊吃炸雞。
他看的不專心,因為好看的爆米花電影都被他看過了,這個是不怎麼好看的。
磨蹭了兩個多小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言易冰在沙發上拱了拱,望著天花板發呆。
好無聊。
家里靜悄悄的,連個人聲都沒有。
他坐起來,目光望向廚房。
他家廚房和客廳是用玻璃推拉門連接的,在客廳可以看到廚房里面。
再透過廚房的窗戶,他看到寒陌家居然開著燈。
言易冰頓了頓。
既然這麼無聊,那就找人出出氣吧。
寒陌騙他的事還沒完呢。
言易冰左看右看,最后從茶幾底下撈出一個癢癢撓。
他握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跳下沙發,推開門,直奔樓后去。
夜色很好,室外一點風都沒有。
似乎連老天都知道,明天是個重要的日子,今天晚上,情侶們會有很多室外活動。
到了寒陌家門口,言易冰不客氣的敲了三下門。
他冷著臉,一邊用癢癢撓錘著后背,一邊等。
大約等了幾分鐘,門才開。
寒陌倉皇套了件衣服,頭發還是濕的,衣服上也都是淋的水滴,暈出深顏色的球藻狀。
他看見言易冰,眼睛驀然一亮,低聲笑道:“我還以為聽錯了。”
言易冰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片刻,抬起癢癢撓,抵住寒陌的胸口:“騙我好玩兒?我還以為你被寒堂欺負的可慘了,結果你早就有手段。”
寒陌低頭,看了看戳在自己胸口的淺黃色木制小爪子,還覺得有點可愛:“所以師父是來教訓我的?”
言易冰抬眼,聲音涼颼颼的:“不然呢,我這麼好騙?虧我還同情心泛濫,安慰了你幾天,你是不是覺得特爽啊?”
寒陌抬手,握住小爪子,用指腹揉了揉,未干的頭發還滴滴答答的流水,砸在光潔的地板上。
“我錯了,那師父打我幾下?”
言易冰:“……”
寒陌認錯太快,反倒讓他變得很尷尬。
寒陌要是扯皮,他還能借題發揮吵幾句。
現在難道真的要打寒陌嗎?
臉不能打,雙臂和手不能碰,而且這癢癢撓似乎有點重,打人會不會有問題啊?
這世界果然是厚臉皮的天下。
他一遲疑,寒陌突然一扯小爪子,將毫無防備的言易冰拽進了屋。
寒陌揶揄:“師父想怎麼出氣都行,我不還手,正好我剛洗完澡,身上還沒擦干,估計能更疼一點。”
言易冰眼神顫了顫,猛地一抽癢癢撓,扭開臉煩躁道:“你至于瞞我嗎?有手段報復寒堂也不告訴我,讓我以為你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