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環就是這樣的一件法寶。
不過麒麟血玉佩較之還更勝一籌,因為它附有另一道逆天的防護術——
當佩戴者瀕臨生死一線時,它能自動玉碎替死。
因為這個緣故,麒麟血玉佩珍貴異常,擁有它便等同于多了條命。上一代劍宗臨終前將這件法寶交給了幼子尉遲銳,尉遲銳繼任劍宗后,又把它交給了自己亡兄的遺子、唯一的侄兒尉遲驍。不過三代人至今沒遭遇過瀕危必死的危機,因此也沒機會讓它發揮作用,否則現在已經成一地碎渣了。
“難怪你成天惦記著要討回去。”宮惟百無聊賴,拎著玉佩晃了晃:“要是我哪天不小心把它給用了可多罪過呀,是吧大侄子?”
話音剛落,玉佩陡然煥發微芒,隨即紅光一閃!
宮惟一怔,只見玉佩竟然自動爆出了一個千里顯形陣,陣法在虛空中縱橫交錯,緊接著顯出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尉遲驍兩手撐地,滿頭大汗,上身沒穿衣服,身材肌肉近乎完美,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尉遲驍:“……”
宮惟:“……”
尉遲驍一骨碌爬起來,大驚失色地抄起勾陳劍:“你怎麼了?!”
宮惟一手捂眼:“無事,莫慌!劍放下說話!”
“……”尉遲驍這才看清他身后的背景是滄陽宗璇璣殿,松了口氣怒道:“沒有危險你召喚我干什麼!”
宮惟略松開一條指縫,從縫隙間露出半只眼睛:“嗐,這不沒事找你聊聊天嘛。”
尉遲驍順著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瞅,立馬觸電似地扔了劍,抓起練功房地上的衣服擋在懷里,面紅耳赤問:“你在想什麼?我只是在練功而已!你就是存心想偷窺我對吧?!”
“少俠想多了,偷窺你不如去偷窺徐宗主洗澡,還方便點。”宮惟笑嘻嘻拖起腮說:“再說我也不知道你這定情信物上附著召喚法咒呀。”
“這不是定情信物!這只是我……不對,你不知道這玉佩上有召喚法咒?”
宮惟無辜地把兩手一攤。
尉遲驍臉更紅了,只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什麼:“那你剛才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管我叫了什麼?!”
宮惟微笑道:“自然是‘英明威武義薄云天的尉遲少俠’了。”
“胡說八道!要啟動召喚陣,必須要先說出被召喚者的名字,再喊出兩人之間真正的關系,再說一遍你剛才管我叫了什麼?!”
“……”宮惟望著他大侄子氣急敗壞又通紅的臉,終于悟了。
“看來連你家信物都認同咱倆真正的關系呢,”他溫柔地回答,“我好欣慰呀,親愛的道侶。”
空氣一片死寂。
尉遲驍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如此重復數遍后他終于睜開眼睛,從齒縫間一字一頓道:
“下次見面時再不把玉佩還給我,就殺了你!”
然后他猛地揮手,白光一閃,千里顯形陣化作千萬光點消弭于無形。
宮惟一手扶額,忍笑忍得肩頭顫抖。
所有憋屈都在調戲尉遲大公子之后煙消云散,半晌他才長吸一口氣平靜下來,收起玉佩一轉身,未盡的笑意瞬間凝固。
偏殿門不知何時已經開了,徐霜策逆光而立,一言不發俯視著他。
第20章
宮惟退后半步, 笑意瞬間消散,規規矩矩道:“弟子見過師尊。”
背光看不清徐霜策的表情,良久才見他一抬腳, 跨過門檻, 進了屋。
宮惟住的地方雖然是偏殿, 但離主殿內室確實只有一墻之隔,格局布置悠然風雅, 完全是徐霜策的個人風格——墨玉為棟、鯨骨為梁、碧紗鮫綃為簾,窗外竹林鳳尾森森,風拂過傳來簌簌的聲響。
宮惟只見徐霜策那雙不染半分塵埃的白色靴底踏在錚亮的桐木地面上, 不緊不慢地繞了一圈, 然后才在桌邊坐下了, 竟然完全沒看到剛才發生的事一般:
“讓你背的書背完了嗎?”
宮惟低頭道:“弟子愚鈍。”
徐霜策好似沒聽見, 道:“背來聽聽。”
像《定魂注》這樣的仙門卷宗,凡人是無法閱讀的,因為每個符文都必須灌注靈力才能閱讀, 靈力不足者連對著卷宗原樣誦讀一遍都做不到,更遑論是背了。
宮惟鎮定地背了開頭兩句,停下來想了想, 才背出第三句。緊接著越往后磕磕巴巴,直至四五句后他徹底頓住了, 羞慚道:“師尊見諒, 弟子修為淺薄,只背出這麼多。”
“沒有了?”
“沒有了。”
徐霜策四根手指在桌面上輪流叩了兩下,好似在沉吟什麼,突然道:“過來。”
宮惟溫順地俯首上前,還沒來得及抬頭, 突然下頷骨一涼,被徐霜策有力的手指硬生生扳起來,被迫撞上了面前那雙黑沉的瞳孔:
“為師只讓你學定魂注第一卷 ,而你卻連第一段都沒背下來,該如何責罰呢?”
宮惟紋絲不動:“弟子愚鈍,但請師尊問罪。”
“你真的愚鈍麼?為師看未必吧。”
“回稟師尊,弟子多年不能結丹,全宗門上下皆知。弟子實在慚愧!”
“……”
兩人距離不到咫尺,連最輕微的呼吸都清晰可辨。
徐霜策突然道:“你跟我來。”
宮惟手腕一緊,踉蹌著被拉出了門,徑直往主殿而去。
徐霜策身高腿長步伐快,宮惟連走帶跑才跟得上他,沿著百轉千回的青石長廊走了足足一炷香工夫,視野陡然開闊,山風撲面而至,竟然來到了璇璣大殿正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