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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轟然大開,滿殿緋紗飛揚。徐霜策跨進內室,把宮惟往床榻上一扔, 反手一拂,身后十二扇巨大的鯨骨門便層層疊疊合攏。
當最后一道門關閉時,屋頂、墻壁、玉石柱乃至于每一寸地板縫隙中都亮起密密麻麻的銘文, 隨即無聲隱沒消失——那是最嚴厲酷烈的禁錮符咒。
從很多年前起殿時,這些符文便已被徐霜策親自一道道刻進了磚石, 連神仙至此都插翅難飛。
宮惟就像一只落進了囚籠中的鳥, 昏昏沉沉地什麼都沒發現,靈脈巨大的空虛讓他甚至有一點神志不清:“徐白……”
緊接著他眉心便被徐霜策一根修長食指按住了,靈力隨之被灌注進氣海。
但還是不夠。
徐霜策那麼吝嗇,這一點靈力只能暫時緩解焦渴,卻無法徹底滿足金丹剛開始運轉時更強烈的需求。
宮惟從云霧般的高床軟枕中支起身, 抱住了徐霜策的腰,像小時候撒嬌那樣拖長了鼻音:“我難受……”
“不行,”徐霜策低沉道。
宮惟置若罔聞,把額角用力在他外袍上磨蹭,發出迷迷糊糊的催促:“徐白……”
頭頂上卻傳來不帶絲毫憐憫的回答,甚至連語調變化都沒有:“不行。”
宮惟急了,維持著這個動作抬起頭,下巴抵在徐霜策胸前,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像含了兩汪水:“……為什麼?”
朦朧中他看不清徐霜策的眼神,只能感覺到徐霜策的手指從自己側頰滑落,順著脖頸線條沒入衣襟,在右肩鎖骨邊緣停下了,摩挲良久后指尖輕輕一按。
隨著輕微的刺疼,緋紅字跡一閃即逝,沒入了剔透的皮膚。
然而那僅僅只是第一筆。
宮惟徒勞地扭轉了下頭,隨即感覺徐霜策俯在自己耳邊,聲音輕而殘忍:“因為還不到時候。”
——到什麼時候?
宮惟茫然地睜大眼睛,緊接著被徐霜策伸手一拂,睡意鋪天蓋地而來。
沉睡中好像做了很多夢,充斥著火熱而混亂的片段,但夢醒時卻什麼都記不清。直至夜幕降臨,明月隨著層層輕紗拂過大殿青玉石柱,床榻深處的身影終于動了動,被新一輪焦灼的渴求喚醒。
床幃如流水蕩漾,先是探出一只柔軟的光腳,然后宮惟像條靈活的魚,無聲無息鉆了出來。
徐霜策挺拔打坐的側影如月下謫仙,高高在上不染纖塵。宮惟歪頭俯在他面前,似是好奇那白檀香氣是從何而來,便湊近滄陽宗主袍袖口仔細地聞;少頃他鼻端順著衣袖一路向上,用牙尖叼起衣帶,輕輕一拽,就這樣解開了象牙色的外袍。
衣袍松散開來,無聲地鋪在地上。
徐霜策無動于衷,像一尊深邃俊美的雕像。宮惟卻因為姿勢的變化,上半身幾乎完全沒入了他懷里,歪著頭用鼻尖輕輕去蹭那修長的脖頸。
“徐白,”他親昵而含混地說,“到時候了嗎?”
下一刻他就像朵飄零而來的桃花,從頸間被拂了下去。
徐霜策把他按在自己膝上,一手環過肩側,伸進了柔薄寢衣的領口;另一手指尖順眉心氣海注入絲絲縷縷的靈力,再一次暫時平復了四肢百骸繃緊叫囂的靈脈。
“還沒有。”徐霜策低而清晰地道。
第二筆緋紅字跡沒入鎖骨下,與第一筆落在同樣的位置,但宮惟渾然不覺,兀自用頭磨蹭他的腿:“徐白……”
徐霜策的手從他衣襟里拿出來,沉沉蓋住了他的眼睛:“再睡一會兒。”
日出日落,月升月沉。半夢半醒間宮惟已經模糊了時間的流逝,甚至忘記了今夕何夕;每次醒來時他都被關在這華麗的寢殿里,徐霜策或打坐調息,或處理公務,見他醒來便招招手,一指把宮惟的頭抵得被迫仰起來,然后輸入少量靈力。
宮惟親他,蹭他,像甜蜜柔軟的夢一樣纏著他,滄陽宗主那張冰冷禁欲的面孔卻沒有出現過絲毫變化。每次他都會在宮惟右側鎖骨留下一筆輕微的刺痛,但不論宮惟怎麼低頭都看不到那個位置,也不知道那一筆一劃的字意味著什麼。
“什麼時候才能雙修呀?”宮惟在他耳際磨蹭著問。
徐霜策不動聲色:“再等等。”
“為什麼要等呀?”
滄陽宗主并不回答,如果宮惟追問得急了,便會感覺他微涼的指尖在自己眼睫末梢輕輕一拂,隨即困意席卷而上,臥在徐霜策臂彎中不甘心地沉沉睡去。
他那麼輕巧,像一件經年失而復得的珍寶。
靈力斷斷續續,金丹卻仍在運轉,焦渴和空虛與日俱增。
每一次醒來宮惟都纏得更加厲害,每一次被輸入少量靈力后換來的都是更大的渴求和不滿足。他整天整天膩歪在徐霜策懷里,右側鎖骨下的筆劃已經漸漸連成了一個字,隨著時間越發清晰地牽動他的元神,像火苗觸發更大的欲念。
他終于隱隱感覺到,那是徐霜策在自己身上打下的某種記號。
但為什麼要這樣呢?宮惟迷迷糊糊地想。
我不是都已經愿意找他雙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