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讓開!”
應愷一笑:“你猜這波會有多少人恢復現世的記憶?”
徐霜策眉宇一緊,瞬間出手伸向應愷掌中的不奈何。但應愷反應更快,兩人閃電般交手數十招,氣勁縱橫交錯,墻壁、石柱、地磚紛紛爆成碎塊。轟隆巨響中徐霜策后背砸上屏風,沉重的玉石屏風頓時化作齏粉,他連頓都沒打就飛了出去,重重砸塌了半邊墻!
“你這靈力怕是連平時三成都不到吧。”煙塵蓬然散去,應愷一步踏上前:“你再這樣下去,幻境坍塌之前怕就要魂飛魄散了。”
徐霜策食指拭去嘴角的血,瞳孔冷沉,對視的剎那間應愷突覺不好。
但他還沒來得及回頭,身后疾風已然來到,直直撲向他掌中不奈何劍——又是徐霜策!
身前那個以指拭血的“徐霜策”砰一聲消失,竟是替身術!
應愷瞳孔一縮,說時遲那時快,身后徐霜策指尖已觸到不奈何劍柄,眼見神劍便要解鎖出鞘。
但就在兩人錯身剎那,風揚起應愷衣袖,露出了深嵌進他手臂血肉中的一塊碎鏡片,霎時映在徐霜策眼底,上面赫然用血刻著半個字——曲。
電光石火間徐霜策認出了它。
幻境太乙二十八年深冬,宮惟“死”后大半年,一具巨型鏡棺被發現遺棄在岱山深處的松林里。鏡棺高達半丈,重逾千鈞,棺蓋上用血字刻著古老的封印符,斑駁不清的棺主姓氏只剩下一半,“曲”!
一只煙霧般的尖銳指爪從鏡中升起,抓住了徐霜策碰到不奈何的手,緊接著喀嚓!
劇痛蔓延而上,徐霜策猛然掙脫,退后數步,手肘已然反向彎折。
他面不改色咬牙正骨,又是咔嚓一聲將手臂接回,這時只見一大股冰冷邪惡的黑煙從鏡中升騰而起,如有生命,滾滾落地,變幻出了一道并不陌生的身影。
灰袍兜帽、無頭無臉,原本該是面孔的地方閃爍著無數猩紅光點,袍袖中握著一把妖異血劍,正是那鬼修!
“……”徐霜策轉向應愷,每個字都帶著寒意:“你打開了定仙陵里的鏡棺?”
應愷回之以平靜的回視:“還沒完。”
只見鬼修的身體還在逐漸發生變化,煙霧凝成實體,灰袍下伸出白皙的雙手,身軀拉長挺拔勁瘦;兜帽中浮現出五官與頭臉,竟然是一張十八九歲少年面孔。
他皮膚蒼白,容貌俊俏,詭異的猩紅光點隱沒在眼底深處,嘴角含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容。這副相貌與宮惟起碼有五分相似,但身量更高,肩寬腿長,慵懶中有種冰冷強大的壓迫感。
灰袍當空落下,化作一身黑衣,腰帶袍角繡著絢麗的彼岸花。
與此同時,他掌心中那把劍終于褪去了不自然的紅膜,閃現出真正的血色寒光。
“總算被放出來了,真是不容易啊。”他聲音懶洋洋地,卻有種低沉華麗的腔調:“蝶死夢生發動的那一刻連我都以為要完蛋了呢。”
徐霜策面色如冰,輕聲道:“我還以為你已經被宣靜河打入黃泉最深處了……鬼太子。”
少年用指尖彈了彈衣袖,聞聲動作一頓,抬頭看向他,然后驀地眼睛一彎。
“我師尊骨頭之硬天下罕見,當初將他請進我精心打造的牢籠中,確實是花費了好一番功夫。
不過他現在求生不得,亦求死不能,我總算能放心了一點。”
鬼太子背起手,他明明是那種極有攻擊性的長相,笑容卻十分愉悅親切,這強烈反差讓人更加毛骨悚然:“多年不見,別來無恙,東天上神?”
徐霜策心念電轉,袖中無名指蘸血在掌心迅速寫了個字,面上卻不動聲色:“現世中仙盟那麼急切想要打造通天大道,是不是有你在背后暗中操縱?”
鬼太子眼睛彎彎地:“你覺得呢?”
“你跟宮惟是什麼關系?”
鬼太子表情不變:“你猜?”
這時轟隆劇震貫穿天地,卻是從北方天際傳來——就說話這須臾間,天地竟然又塌了一塊,而且是在滄陽宗方向!
徐霜策最后一劃落筆,飛身搶步上前。應愷機變之快無與倫比,抽手便將不奈何掩到身后,誰料徐霜策卻是虛晃一槍,寫著血字的掌心在他胸膛一按,赫然是個“禁”!
應愷動作戛然頓住,全身僵立原地。
說時遲那時快,鬼太子一劍斬來,徐霜策緊擦劍鋒閃身避開,滄陽宗主袍裾被無聲無息削掉一角。
就差那麼千分之一須臾,此刻已絕無可能奪回不奈何。徐霜策閃電般退向殿門,同時一掌按向鬼太子天靈蓋,掌心禁咒紅光氤氳,豈料下一刻手掌卻直接從他頭顱穿過,按了個空!
“啊,不好意思。”鬼太子想起什麼似地歉然道,“擔心師尊無人照顧,我的身體已經丟在黃泉下陪伴他左右了。”
他劍勢狠辣與表情截然相反,血劍自下而上斬向徐霜策咽喉,眼見便要身首分離!
當!
血劍被重重擋下,亮響震耳欲聾,是定山海!
場面一瞬靜止,兩把交錯劍身上映出了徐霜策意外的眼神。
只見應愷竟然硬生生掙脫了血字禁咒,盡管因此而筋骨開裂,嘴角溢血,緊握劍柄的那只手血肉寸寸崩裂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