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奈何驀然發力,將鬼太子凌空逼退數步,才站穩身形。
只見徐霜策拂袖揮劍,平靜道:“我此生已無不奈何之事。”
隨即他眼底浮現出一絲嘲意:“――你呢,曲獬?”
鬼太子像被鋼針捅穿,霎時面容劇變!
“……可惜,我平生竟不知‘不奈何’三字是如何寫法。”鬼太子眉眼一彎,恢復了慣常的笑容,只是那眼底的寒光讓人格外毛骨悚然,牙縫中一字字喝道:“凡人終死――”
血劍爆出耀眼強光,劍勢竟然前所未有地兇戾狂暴,一劍斬向不奈何!
兩位神明交戰那開天辟地的氣勁從身后傳來,尉遲銳頂著颶風回頭,聲嘶力竭問:“徐霜策能行嗎?!”
宮惟毫不猶豫:“徐霜策一定行!”
尉遲銳半邊臉被風刮得變了形,但仍能看出眼底深深的懷疑,這時宮惟半空腳步猝然一頓,慣性差點把尉遲銳甩出去:“你干嘛?!”
吊橋已近在咫尺,宮惟卻停在半空,回頭望向遠處被徐霜策硬生生拖住的鬼太子,喘息道:“長生,我突然有個計劃。”
尉遲銳:“啥?”
“待會再解釋,咱倆動作必須快,否則長孫澄風他們怕是撐不住。”宮惟一把拎住他:“跟我來!”
尉遲銳連反抗都來不及,便被他拉著急劇轉向,頂著刺骨氣流垂直向上飛沖。
眼見吊橋在腳下越來越遠,此刻又完全無暇開口追問,兩人一前一后御劍直上了足足半刻鐘功夫,頭頂高空云層稀薄,終于現出了一座懸空、巨大的深黑建筑。
他們竟然原路返回了三天前匆匆離開的地方――鬼太子寢殿!
十二扇殿門森嚴緊閉,氣勢恢宏。
宮惟一個急剎停下身形,白太守劍鏗鏘出鞘,神情和聲音都是緊繃的:“長生,我現在要強行破開這道門,但門一開曲獬就會得到感應。萬一他殺回來的話,我負責拖時間你負責搶人,明白了?”
尉遲銳指關節咔咔幾聲嘣響,已經明白了他的計劃,從懷里摸出捕魂索熟練地甩了兩圈:“動手吧。”
宮惟一點頭,瞇起的瞳孔中映出巍峨寢殿,手中那把白太守劍呼地燃起熊熊烈焰,這時不知想起什麼,突然又冷笑了聲:
“曲獬啊曲獬,當初你跟北垣一起闖上滄陽山,砍壞了徐白為我精心打造的宮殿,有沒有想過你家大門也有被我砍的一天?”
“……”
尉遲銳動作頓住,狐疑地看向他,忍不住問:“徐霜策給你精心打造的那不是監獄麼?”
宮惟置若罔聞,悍然揮劍――轟!!
十二扇巨門應聲而倒,爆成無數碎片,巨響撼動了整座鬼垣!
遠處三途河上,鬼太子面容僵住,難以置信地回頭望去。
緊接著他斷然撤劍,不顧一切沖向寢殿,不奈何劍光閃電般卻攔在了身前!
當一聲震耳欲聾亮響,鬼太子揮劍厲喝:“莫擋我路!!”
與此同時宮惟:“長生搶人!!”
根本不用吩咐第二聲,十二扇巨門爆裂的瞬間,尉遲銳已經一頭沖了進去。
大殿地面余震不止,只見高高的祭壇血池上,鬼太子的神軀仍然筆直端坐,雙指按在宣靜河眉心,源源不斷輸入神力來維持這具軀體的活性。然而宣靜河已經只剩最后一口氣了,哪怕用肉眼都能看出接下來只是在熬時間而已。
尉遲銳毫不猶豫,金光熠熠的捕魂索當空一拋,準確無比套住了宣靜河的……腳。
隨即他猛力一拉,尚未完全斷氣的生魂頓時被倒提著腳,唰!一聲離體,凌空劃過弧線飛來!
宣靜河整個魂魄:“?”
尉遲銳顧不上解釋,一手握劍一手拎捕魂索,掉頭就往外沖。
誰料這時殿外高空,鬼太子已風馳電掣趕到,他速度前所未有地快,森寒無比的厲喝由遠而近:“還給我――”
守在殿外的宮惟巋然不動,一劍迎上,白太守與血劍撞出了驚世的電光!
“快!快!”尉遲銳拎著捕魂索沖出殿門,沖宮惟狂吼:“走走走!”
鬼太子一眼瞟見捕魂索末端套著的宣靜河的生魂,頓時整個臉色都變了。
他遽然發力甩開白太守,閃身就向宣靜河沖來,宮惟一劍竟然沒攔住;正當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見遠處劍光飛馳,徐霜策再度及時殺到!
鏘!
不奈何劍勢驚人,橫插進來硬生生擋住了鬼太子!
局勢瞬間又變成三對一,鬼太子根本無法繞過徐霜策去搶回宣靜河,一時間無與倫比的戾氣自心底而起,連周身都隱隱泛出銀色的神光,一拂袖陰冷道:“我才是黃泉之主。你們真以為自己今天能活著走出這座地府?”
宮惟和尉遲銳兩人擋著身后被繩索套著的宣靜河,聞言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時卻只聽最前方的徐霜策淡淡道:“我突然想起一事。”
鬼太子瞇起眼睛:“何事?”
“宣靜河對你下過同生共死咒,若是他身體死了,你神軀也將灰飛煙滅。”徐霜策目光從鬼太子臉上轉向面前這座巨大巍峨的神殿,緩緩道:“宣靜河的身體應該還在里面,只剩最后一口氣……”
鬼太子瞳孔微縮。
下一刻,不奈何劍魂蘇醒,清嘯穿透三界直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