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眾人腳下的虛空中突然撕開了一道裂縫。
宮惟從黃泉盡頭沖回人間,迅猛璀璨猶如流星,一道劍光拔地而起,驚天動地斬斷了滅世兵人臂膀!
那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所有人的瞳孔都急劇放大,長孫澄風驚愕的神情凝固在眼底。
滅世兵人向后倒去,它的手臂從肩胛處斷裂、飛起,機械零件爆炸漫天,千噸巨刀脫手而出。
緊接著那條斷臂劃過長空,摔落到千里之外,轟然砸塌了岱山!
“宮院長!”“法華仙尊!”……
眾人如見救命稻草,紛紛發出激動狂喊。
宮惟對這種被人爭相愛戴的場面非常欣慰,連連擺手謙虛致意,這時卻只見眾修士的表情從激動轉為驚恐,數道驚呼同時響起:“仙尊快躲開!”“仙尊小心!”
――只見滅世兵人龐大的身軀仰天摔地,后背撞塌了廣闊的山巒和松林。它如今見到宮惟的暴怒不亞于見到不器劍,僅剩的右臂猛然一刀插地,張嘴對著高空中宮惟的方向,深深吸進了一口氣。
四面八方氣流狂卷,盡數被它吸入口中,緊接著咽喉深處閃現出了恐怖的火光。
“吼――”
黑色火龍噴薄而出,瞬間映在宮惟眼底。
然而下一刻,一道身影憑空閃現在宮惟身側,拔劍垂直擋在身前。火龍在一頭撞上劍鋒的同時被左右剖成兩半,轟然化作了沖天的洪流!
穆奪朱顫聲道:“徐……徐宗主?”
那張冷淡卻又熟悉的面孔在火焰洪流中異常醒目,赫然是三天前死在升仙臺上的徐霜策!
玄門百家所有修士都從未像現在這樣狂喜于迎接徐霜策的到來,甚至連他那張人見人懼的冷臉都突然變得無比順眼起來。
只見火龍被劍鋒迎頭剖開扇形的缺口,沖上天空消弭無形;滅世兵人咆哮著站起身,第二口烈焰伴隨巨刀迎面而至,白太守絢麗的緋光卻重重接下了這一擊,爆發出遮天蔽日的耀眼光潮!
仿佛創世之初天地震撼的盛景,滅世兵人傾盡全力噴出龐大火流,千噸巨刀每一次劈斬都帶起狂暴颶風;那炙熱和強光連太陽都望塵莫及,山川城池但凡觸到即化成灰。
但徐霜策和宮惟從左右兩路同時逼近,不奈何與白太守的劍光交錯夾擊,每一劍都掀起沖天光幕,將火龍轟然截斷、颶風撕裂無形!
與年紀尚小的天神宮惟不同,東天、北垣、西境這樣的凡人飛升都要有功德,所謂功德便是以血肉為代價的無數戰斗經驗,因此搏命時的反應和速度都無與倫比。滅世兵人被兩把神劍爆掉了全身大部分機關,已然怒不可遏,在最后一擊時躍上了高空,僅剩那只右手繞過徐霜策去抓宮惟,卻被徐霜策擋在眼前,揚劍重重一揮!
不奈何掀起氣勁狂潮,悍然以硬碰硬,一劍架死了滅世兵人的全部攻勢。
白光吞沒整個世界,天地仿佛剎那安靜。就在那恢弘的神力撞擊中,只見宮惟越過徐霜策,如利刃破開長空,正正落在滅世兵人眉心前,雙眼一睜澄澈如血,少年的聲音貫徹天際:“北望天狼――”
九霄云外,赤星一閃。
萬頃巨雷當空直下,白太守重重刺進了巨人眉心!
雷電貫穿了滅世兵人的頭,眉心而入,后顱穿出,金剛頭顱爆成了千萬碎片!
日珥一般的環形氣勁向四野八荒擴散,其勢堪稱摧城拔寨,所有修士都被瞬間遠遠掀飛。徐霜策一把將宮惟按在懷里轉過身,緊接著,它們身后的滅世巨人完全炸開了。
手臂、雙腿、軀干、腹腔……它龐大的身軀分解成數百萬機關零件,轟然爆炸沖上高空。
那場景恢弘盛大得難以形容,開天辟地不過如此,整座蒼穹都在震顫轟鳴!
徐霜策把宮惟緊緊按在懷里,從高空疾速掠回地面。尉遲銳頂著劇烈的氣流御劍趕來,衣袍在身后狂卷,聲嘶力竭問:“沒受傷吧?”
徐霜策低頭問:“你怎麼樣?”
宮惟正把臉埋在他肩窩中,聞言迅速抬起頭,往自己全身上下掃視一圈,左手背上成功發現一塊擦傷,立刻傲然指給徐霜策看。
尉遲銳:“……”
徐霜策伸手一抹,那塊蹭破的傷口便在靈光中消失無蹤,連痕跡都沒留下:“下次受傷要立刻同我說。”
尉遲銳冷冷道:“不趕緊說就愈合了是吧?”
這時只見高空中,那遮天蔽日的機關零件驀然一靜,好似有人強行暫停了它們的行動軌跡,連熊熊燃燒的尾焰都停住了。
“怎麼回事?”“這是要干什麼?”“難、難道它還沒死?”
玄門百家修士們剛勉強落地,見此情景紛紛驚愕出聲,連宮惟見了都神情微變:“是應愷在控制它。”
尉遲銳愕然道:“兵人不是死了嗎?!”
宮惟說:“沒有那麼容易。滅世兵人的神力來源于北垣的惡念,惡念不滅兵人不滅,只要想控制還是能控制的,無非是耗費多少神力而已。”
尉遲銳一時語塞,片刻后生硬地道:“那能怎麼辦,沖上天界去殺死應……殺死北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