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表白,年底結婚,明年就能當爸了。”尚揚道。
金旭:“……”
尚揚說那話時,腦子里想的是他媽幫他安排的數次相親,時常都是說類似的話。在父母那輩看來,戀愛結婚和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尚揚又道:“那于濤就是為了有這筆錢能買房結婚,才對賈鵬飛下手的嗎?”
“本來刑警們也是這麼想的,”金旭道,“邏輯上說得通。可惜于濤就算有了這筆錢,也結不了這個婚。”
尚揚問:“為什麼?他前女友另結新歡了?”
金旭道:“死了。說起來,還是個熟人。”
尚揚:“……”
他徹底清醒了,失聲道:“難道是……段雙雙?”
清晨,朝陽爬了上來,今天又是一個明朗的好天氣。
“10.26拋尸案”嫌疑人于濤,被公安第三次訊問。
在新的證據和證人面前,真相已經趨于大白,于濤終于放棄了強硬的詭辯。
專案組組長栗杰和副組長金旭,坐在詢問桌的這一側。
于濤看了看昨晚見過的栗杰,再看看抓他歸案的金旭,突兀地笑了起來。
隔壁觀察室里,尚揚隔著單向玻璃,心里感到一陣緊張。
如金旭判斷的一樣,于濤是個天賦型的犯罪分子,教育水平低,成長中缺乏三觀健全的成人引導,成人后對法律和生命都缺乏敬畏之心,道德感薄弱,但思維非常敏捷,心理素質極強。
“金警官,”音響里傳來隔壁的聲音,于濤道,“其實我聽說過你。”
金旭道:“你昨天說過,以前被抓進來,遠遠地見過我。”
于濤道:“那是另外一回事。我聽劉衛東提起過你,說別看你現在風風光光,以前活得還不如一條狗。”
栗杰喝道:“注意你的言辭!”
“講事實而已,”于濤惡意地看著金旭,說,“你跟其他警察說過嗎?三天兩頭被一幫男的扒褲子,聽說這樣的人長大很容易心理變態,還能當警察?”
觀察室里的尚揚:“……”
栗杰把手里的本子摔在桌上,要發作。金旭卻示意他沒關系。
于濤嘿嘿一笑,用一種極其蔑視的眼神看金旭,說:“昨天你審我的時候,我就在心里想,表面上看起來,金警官很想抓到兇手,想把失蹤的劉衛東找出來,其實心里怎麼想的呢?有沒有偷偷盼著……盼著劉衛東最好是已經死透了?”
他朝前傾身,詭異的蠱惑語氣說道:“有吧,肯定有。”
金旭冷不丁道:“他死透了?你殺了他?”
于濤一怔。
金旭道:“怎麼殺的?時間,地點。”
于濤笑一聲,道:“你就是盼著他已經被我弄死了,對吧。”
“我怎麼想,根本不重要。”金旭語氣如常,說,“如果他還活著,我會把他找出來,他犯了什麼罪,就該受到什麼懲罰,你也一樣。如果他被人殺了,我會抓到兇手,替他討回他應得的公道。”
于濤瞇了下眼睛,陰陰地說道:“不愧是當副局長的,會說漂亮話。”
金旭像聽到什麼荒唐笑話一樣笑了笑,說:“漂亮話誰都能說,抓你回來的是我。痛快點招了吧,被你搞這出折騰得好幾天沒睡好了,你麻利點,完了我就能回去補個覺。”
單向玻璃這面,尚揚懸起來的心落了回去。
于濤這是自知脫不了罪,臨了還要惡心惡心辦案警察。
然而金旭心里沒鬼,坦蕩得很,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為所動,還能反將一軍,重新把主控權奪回來。
觀察室的門被推開,督導組那位師兄匆匆走進來,顯然是聽說了消息,趕來旁聽。
他一看到尚揚馬上就認了出來,大驚道:“你怎麼來了?”
他以為尚揚的到來,表示來了更高一級的督導組。
尚揚忙道:“不是,我在休假,來西北找金旭玩,正好趕上了這案子。”
“金旭昨天怎麼也不說一聲你在這兒?”師兄松了口氣,過來坐下看看玻璃那面,里面正一問一答,暫時說的還都是已知的情況。
尚揚上學的時候愛玩,一度熱衷交際,和這位師兄有過交往,但這麼多年不見,現在這情形,也沒有敘舊的氛圍。
但片刻后,他便感覺到師兄似乎在悄悄打量自己,忍了一忍,還是客氣地問道:“怎麼了嗎?”
師兄用開玩笑的語氣低聲道:“你和金旭和好了?”
尚揚:“?”
他和金旭原本的關系是有多不好,連數年不見的非同屆師兄都還記得。
只過去了三天時間,他自己已經忘了。
甚至還有種他和金旭一直就有這麼好的錯覺。
單向玻璃另一側的訊問室里,面對無法再自圓其說的現實,于濤全招了。
“你和死者賈鵬飛什麼關系?”
“沒關系,以前不認識。”
“你和劉衛東又是什麼關系?”
“我是他的債主,他朝我借過高利貸,利滾利欠了三萬多。”
“是他介紹你和賈鵬飛認識的?”
“不是,我和賈鵬飛約見面,劉衛東也去了,純屬巧合。”
“你和賈鵬飛見面干什麼?不是不認識?”
“找他買女尸。”
“段雙雙?”
“……”
“是劉衛東殺了賈鵬飛?還是你動的手?”
“我殺的。”
“為什麼殺他?”
“想殺就殺了。”
“為了段雙雙?還是為了那十五萬?”
“……”
“怎麼殺的?”
“用鋤頭敲他腦袋,當場死了。”
“劉衛東當時在場嗎?”
“在,但他沒注意到我要殺人,等他看見,賈鵬飛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