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了,馬上八點,再不進去就開飯了。”
他下車,朝著燈火輝煌的酒店大堂走去。
俱樂部大樓。
休息室里沒有新人再進來,已經進來的人圍坐在一起聊天,能看得出有的彼此認識,有的完全陌生,但聊得還很開心,話題無外乎國內外形勢,還有些本省官場商界的八卦。
倒聽不出是一群邪教高級信徒在搞聚會。
“無聊?餓不餓?”孔躍側頭轉向身邊的尚揚,親昵地像對待寵物,說,“再等一下,正式開始就好玩了。”
尚揚道:“不是在這里談嗎?”
孔躍道:“去樓上。記得要跟著我,別亂走,小心走散了,地方大,人多。”
尚揚乖巧點頭,心道樓上哪有很大的地方?難道說……屋頂嗎?
有戴著面具的服務生進來,對孔躍附耳說了幾句話。
孔躍起身拍了拍手,眾人的交談戛然而止,本來還歡快的氛圍像播到一半被掐斷了的影碟,所有人沉默著,全都站了起來。
孔躍做了個出門的手勢,門邊的服務生開了門,眾人按著離門的遠近距離,有次序地魚貫而出,整個過程安靜至極。
尚揚站在孔躍身旁,被這詭異的氛圍沖擊到了。
最后一名客人出去,服務生緊隨其后地離開,熱鬧非凡的休息室空蕩而靜止,剛才歡聚在一起的畫面,簡直像是幻覺。
休息室里又只剩下尚揚和孔躍。
孔躍道:“別緊張,一幫有錢人無聊,湊在一起玩游戲。”
尚揚道:“他們去哪兒了?”
孔躍豎起一根手指向上,笑著說:“上去玩,我們也去。”
他推了推面具,用警告的語氣說:“你記得少說話,跟著我,破壞游戲規則的人,會受罰。
”
七點五十分。
孔躍帶著尚揚從休息室出來,走向走廊盡頭的電梯,電梯門外有兩位戴面具的服務生。
走廊空蕩靜謐,厚厚的地毯消掉了腳步聲,這一整層樓都沒有別人。
而那電梯應當是直達屋頂,只允許來參加活動的白面具“貴賓”們搭乘。
服務生看到是孔躍,便按了電梯,躬身請他們二人進去。
尚揚站在孔躍身邊,兩名服務生站在電梯門外,對他倆鞠躬,電梯門緩緩合上,把兩名戴半截面具的服務生擋在外面,電梯門鏡面上倒影了同樣戴著白面具的尚揚和孔躍。
電梯上行,鋼索發出輕輕的嗚鳴。
另一部電梯里,與臥底同事接頭過的金旭,換上了服務生的衣服,推著一輛餐車,剛剛走進俱樂部大樓停在一層的公共電梯里。
金旭裝作餐車滑輪出了故障,“不小心”按到了數個樓層按鍵。
而這部電梯,只能到十二樓以下的樓層,十三層和十三層以上的數字鍵,按下去后都沒有反應,是系統做好的設置。
金旭鎮定地站好,規規矩矩推著餐車,讓電梯停在了十層,這一層是商務酒廊,推餐車的服務生出現在那里,并不違和。
他還要再想辦法通過別的路徑,到更上面、最上面去。
屋頂天臺。
這里和兩個足球場的面積相當,非常開闊,視野高遠。
正中央鋪了白色的巨大地毯,座椅桌面也全都是白色,盛裝的人們戴著白色半面具,鴉雀無聲地坐在座椅上,每桌客旁,都站立著戴面具、做服務生打扮的一男一女。
這是在CBD摩天大廈樓頂,一群華爾街之狼出席的高端酒會的規格。
尚揚隨孔躍到最前排一張空桌前坐下,他注意到相鄰一桌的兩人,其中一個是戴著面具的黃利國,另一個是他沒見過的中年男人,下巴有顆明顯的痦子,資料里應當也沒有這人。
他坐下后,才發現正前方,有一座直徑約兩米,高度半米的白色圓臺,幾乎和白色地毯融為一體。
八點整。
一聲清脆的搖鈴響,所有人起身,尚揚也從眾地站了起來。
身著白色長裙的龍嬋登場,她赤著一雙腳,露著圓潤光潔的肩,裊裊娜娜地走上了那座圓臺,她雙手交叉著置于胸口,吟誦起了一段經文。
眾人默然而立,有的甚至開始隨著一起禱告。
尚揚:“……”
這段所謂的經文,不就是各種宗教典籍里東拼西湊出來,歌頌真善美,勸人向善的套話嗎?
真月教還能不能行了?連誦經都是拿來主義,是融梗是抄襲!
邪教就能不尊重原創了嗎?
但不得不承認,氛圍給得很足。
皎潔的月光,清風十里,山水之間,到場的人非富即貴,就連現在這桌上擺著的氛圍蠟燭,用的都是奢牌香薰。
尚揚開始懂了,為什麼孔躍會帶他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小情人來這種場合,絲毫不擔心會引起他的懷疑。
人都有從眾心理,特別是與所謂“高層次”的人接觸,來到的又是真金白銀打造出來的高端場合,即使覺得哪里不對,也會不自覺地把問題歸結在自己身上:這都是比你有錢有權,比你更高端的人士,難道別人會比你傻嗎?
龍嬋吟誦完畢。
旁邊又一聲清脆搖鈴。
每桌邊的服務生動了起來,給客人們斟酒,眾人都默默不語,各自端起酒杯,舉高,仿佛是將敬獻給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