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躍道:“當時不知道。他畢業回國以后,和我沒有聯系,我也沒見過他,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我岳父和老婆死后,我成了集團話事人,呂正光正式帶我進了組織里,介紹大佬們給我認識,我那時候才知道,阿真是真月教的上師。”
尚揚狀若無意地問道:“呂正光不知道你們是表兄弟嗎?”
“知道,還知道我們戀愛過,也是因為這個,他們才盯上了阿真。”孔躍道,“阿真是被這幫人脅迫的。”
尚揚故意道:“他是個成年人,怎麼會被脅迫?”
孔躍說:“黃利國的人找上他,說會幫他媽媽治病,作為條件,讓他去……去服務呂正光。”
尚揚頓時卡住,他已經知道虞真遭遇過很多惡劣的境況,可聽孔躍從這個角度講來,還是有點被哽住。
虞真出國前,他母親的身體已經在好轉中,雖然他不愿意背井離鄉去那麼遠的地方,但留學對于他來說,還是一件值得向往的事。他成績本來很不錯,因為戀情受挫和母親生病,狀態急劇下滑,渾渾噩噩地去高考,最后落了榜。
他和母親道別,收拾行裝去了歐洲某法語區國家讀書,到了那邊以后,才是難關重重,首先語言不通,出了課堂,人際交流都成問題。剛到那里沒幾天,他被看似熱情的幾個同胞騙走了生活費。
該國消費極高,而孔躍怕引起老婆懷疑,幾乎和他斷絕了聯系。虞真一個人在那邊,生活無以為繼,只能出去打黑工。當地警方抓到他數次,最終把他遣返回國。
回到家鄉后,他才知道母親的病情惡化,怕他擔心才一直瞞著他,家里沒錢,她一個人靠吃止疼片熬日子。
生活走進了死胡同,黃利國的人找到了他。
“是我拖累了他。”孔躍道,“他們那幫人選中我,想拉我入伙,就先查了我的背景,查到了阿真,呂正光看上了他。”
換了金旭來問:“他去給呂正光當了情人?”
孔躍道:“不是,龍嬋這圣女,在教里負責什麼,你們應該都知道了。龍嬋當上圣女以前,那些事,都是他去做的。真月教就是靠致幻劑和性賄賂,拉富豪和官員下水。”
“你既然都知道,”尚揚擰起眉,臉上掛著怒色,道,“為什麼不幫幫他?”
孔躍:“……”
他始終在與尚揚對視,這突然間,像忍受不了,猛然把臉轉開。
尚揚的眉眼,太像了。
片刻后,孔躍才繼續說:“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被推到了臺前,做了真月教明面上的上師,他再也脫不了身。我也已經和這伙人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誰又能幫得了誰?各掃門前雪吧。”
金旭道:“就你所知,虞真只是提供性賄賂?有沒有參與過別的事?”
孔躍道:“沒有,這兩年他身體越來越不好,呂正光也不太折騰他了。他連傳銷的事都沒有參與過,他真的就只是一個提線木偶。”
尚揚和金旭都沉默著,心里都明白了,孔躍是在為虞真開罪,他和龍嬋一樣,都以為那場車禍是虞真制造的。
“躍哥,”尚揚仍用了這個稱呼,道,“你老婆真的是你親手捂死的嗎?”
孔躍道:“對。你們早晚會查到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我不如就先自己說了。坦白從寬,我懂政策。”
尚揚道:“你老婆的死亡,我們會核查清楚是不是你說的情況。但那場車禍……”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孔躍道:“就是我說的那樣,是我買通了助理,就是我做的。
”
尚揚道:“這助理我們還能找到嗎?”
孔躍道:“我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出國躲風頭,他就走了。”
他說了一個和中國沒有引渡條例的國家。
“是嗎?”金旭道,“那我來告訴你,這名助理最后一次出現,是在你岳父和妻子死亡的半個月后,在澳門新葡京,據說他豪擲千金,一夜輸了上百萬,從此就離奇地消失了。”
孔躍:“……”
尚揚心里發笑,配合道:“你覺得他去哪兒了?”
金旭像和他演雙簧一樣,道:“莫非是被滅口了?”
孔躍臉色開始微微發白,很快道:“輸了那麼多,還不起,被人做掉了吧,那些賭徒都沒有底線的。”
尚揚道:“喂,你殺了你老婆,還說別人沒有底線?”
金旭故意也叫他:“躍哥,最好說實話,這助理到底在哪兒?”
孔躍呆了片刻,一副兇狠深沉的語氣道:“我怕他出賣我,雇兇在澳門殺了他,丟進海里喂鯊魚了。”
尚揚和金旭對看一眼,又都轉頭來看孔躍。
尚揚道:“天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躍哥,看你斯斯文文,居然殺了三個人?”
金旭道:“就是,幸好我們尚主任沒同意被你包養,不然惹你不高興,你豈不是要把他丟進海里喂鯊魚。”
孔躍:“……”
他終于意識到這兩個條子可能是在套路他。
確實如此,從澳門賭場那句話開始,就是金旭編出來的。警方是重啟了對這案子的調查,但金旭看過的已有資料里,這個助理在那次車禍后不久就杳無音訊,徹底無影無蹤。
孔躍顯然不清楚這里面的事,助理“失蹤”不是他在操作,由此倒推,買通助理的自然也并不是他。
尚揚端正了表情,道:“不如讓我來復盤一下這件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