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沒力氣動了,只是靜靜地看他。
王玨回看過去,突然發現他人中處的水跡是淡紅色的。
他小心地把李微的頭攬到自己肩上,失去了淋浴頭的水流,致命傷也失去了偽裝——
鮮紅的鼻血洶涌地淌下來,順著臉頰滴在他的肩膀上。
“你中毒了?”王玨瞪大了眼睛,眼珠亂轉,“哪里有解藥?”
“沒有。”李微言簡意賅道。
“有的。”王玨眸子沉了下來,恢復了冷靜,面無表情道,“是席眠?”
李微默認。
“席眠的藥都是衍辰配的,他現在不配沒有解藥的毒。他和你說的都不算。”王玨,緩緩道,“因為這是我叮囑他的。”
“你到底是誰?”李微輕輕側頭,皺眉道。
王玨舔了舔嘴角被他咬的傷口,輕輕笑了:
“我是小秋葵啊。”
第19章
【20】
王玨摸了摸口袋里的迷你□□,是李微臨行塞給他的。樣式有點像P380,顏值很高,讓他懷疑是女性專用。半個巴掌大居然還帶□□,不知道是什麼黑科技。他裝作不經意間把手伸進口袋,不經意間單手上了膛,不經意地環顧四周——
“帶槍了?”一個嬉皮笑臉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出現,在地下倉庫的陰冷環境里略顯違和。
王玨被嚇得猝不及防喘了口氣,隨即立刻向他伸手,“解藥。”
“你看看你這猴兒急的樣子,一點都不專業。”衍辰一把拍開他的手,嫌棄道,“你現在有八百八十八種中毒的破綻。”
“你救他干嘛。”他嘖嘖稱奇,“你也被我們第一名的美貌迷惑了?”
“少廢話,我那是怕被傳染。”王玨熟悉他的調性,翻了個白眼。
“傳染什麼?你們有什麼親密接觸嗎?”
“……。”隨便一問就問到了點子上。
王玨臉上陰晴不定,心虛地動了動肩關節,作勢要上前去搜“你到底給不給。”
“我可以給你,”衍辰斂了笑,認真道,“但他是灰鯨的人,你一出事就被送他眼皮子底下呆著,你忘了嗎?這八年我一直不敢出面,我可打不過他。怕你沒醒,我自己先搭進去了。”
“誰讓你的藥效果太好呢。”王玨無謂地聳聳肩。
這八年,衍辰可謂是將灰鯨的制藥事業發展得風生水起了,灰鯨有這麼一個建設型臥底,真真是賺了。可八年不算短,他是否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存方式與人際關系,疲于重蹈覆轍?有些臥底,臥著臥著,就沒有底了。
隨時準備好被背叛,是成長的第一步。
王玨看他欲言又止,空了空思緒,解釋道:
“其實沒有必要,他根本不知道,他一直以為我只是個普通病人。”
衍辰也不說話,只是挑著眉,靜靜地直視他。
滿臉寫著“這也信”。
“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腦子有病,誰知道呢。”王玨笑了一下,接過那瓶白色的膠囊,快速大步離開,留下一個背影:
“可能這就是山窮水盡的有恃無恐吧。”
王玨單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時不時扶一下副駕駛上不省人事的李微的肩膀,在郊區的高速公路上狂飆。
帶著抓自己回來的宿敵逃亡,這場景實在有些魔幻。李微服藥之后依舊處于昏迷,只能靠他自己運籌帷幄反偵察計劃——把屋里電子設備都扔進了水盆,又換了他全身的衣服,力求不帶一點金屬星兒。從獨立的地下車庫的眾多豪車里挑了一個最低調的,一看公里數,還是個新車,感嘆了人頭的買賣就是賺錢之后,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撈上車。
這本都沒什麼,但眼下最關鍵的問題的是——
他不會開車。
“喂,喂,換檔怎麼弄?”他猛得推了一下李微,后者不做聲響,隨著車猛得劇烈一頓,頭撞到了側面的車窗,聽著都疼。他心虛地幫他抹了一把從未間斷的但此刻更加洶涌的鼻血,正想著隨便換一個檔,倒是車上自帶的人工智能熱心腸地詢問道:
“您好,請問需要我的幫忙嗎?”
“你好,”他也有禮貌地開了腔,“幫我搜索一下怎麼開車。”
場面更加魔幻了。
快速學習能力在這里發揮了用處,好說歹說靠著半腳剎車半腳油門把車開到了目的地。李微看著身材勻稱又高又瘦,但身上肌肉纖維密度極大,體重不容小覷。把他拖到他那貧民窟家里時,他已經被流到眼睛里的汗水辣得快看不清路了。王玨把他往床上粗暴地一扔,登時跪在了地上,手臂抖如篩糠。
后備箱的干糧就夠吃一陣了,席眠應該見到了李微狼狽瀕死的樣子,而且以為沒有解藥,暫時不會滿世界追殺,況且貧民窟的最大優點就是地形復雜且沒有監控,魚龍混雜且人口流動。想到這里他突然就放松了下來,透支的體力和過度持續亢奮的神經竟讓他就著這個姿勢,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終于在腰酸背痛和蚊子前赴后繼的嗡嗡聲吵醒了。外界一片漆黑,王玨煩躁地翻身,發現自己竟然也不知不覺躺到了床上,而且有人握著他的手。
他一動,發現掙脫不開——那觸感不是柔軟的手掌,而是一種僵硬的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