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
衍辰脖子一橫,反倒憑著感覺向香源湊去,鼻翼略略扇動,自言自語道,“白芷、黑角沉、香附、桃仁、艾葉……還有什麼?是麝香嗎?”
不愧是我。
對面明顯躲了一下,“你今天回來這麼早,就是為了這個?”
是啊。大部分是因為這個。
“不是,我是還想告訴你,”他盡量忽視自己的窘迫,硬著頭皮往下說,“這里有命案,你還是注意一點。”
“你怎麼知道?”
“魯米諾試劑能檢測血跡,”他首先科普道。對于出租車司機,他盡量解釋得簡潔一些,“這里有血跡反應,而且就在最近。”
“嗯?”對面似乎來了興致,“你怎麼知道是最近?”
“因為房東跟我說過這里最近發生過火災,高溫會使蛋白失活,無法被檢測到。而且就出血量和手法來看,這里短期內有一場謀殺。我勸你換個地方住。”
“那你呢?”
“我?我無所謂。我……”
“我是說,你該走了,”對方沒什麼感情地打斷他,抓著他的手腕和肩膀把他調了個個兒,就往外面推搡,“你打擾我睡覺了。”
“以后少在這玩火。”他補充道。
“等等。我還沒見……”
快要被推出去的時候,他耳邊傳來一句:“酒精。”
“什麼?”
“不是麝香,是酒精。”
然后他就整個人被扔了出來,眼前依舊一片漆黑,雙手還保持著被縛的形態,滯在了門口。
酒精?他不是生病了才喝中藥的?怎麼還有酒精?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第26章
【27】
“那是我第一次見你,連你長什麼樣都沒見到。”衍辰在黑暗里對床上的席眠說,“第二次見你,就撞見你在殺人。”
那可真是極具震撼力的場面。
他熬夜跟蹤他,發現他根本沒有出車,而是步行□□潛入了一個別墅區內。
他心驚膽戰跟過去時,看見他正在把一個男人面朝地摁在地上,然后從后面拎起他的頭發,割開他的喉管。
血光瀲滟。
從下向上噴射。
他看著那片形狀熟悉的血跡,親眼目睹了自己推演過上百遍的血滴軌跡,每一滴血都像開了慢回放,順著他用來模擬的紅毛線魚躍,拼出一副赤色的修羅場。
衍辰整個人被嚇木了,直愣愣地看著兇手處理尸體。
他沒見過他的臉,不會是自己跟錯人了吧?
怎麼辨別,還能湊過去聞聞味道嗎?
最后他做出決定:趕緊跑,直接報警吧。
可下一幕讓他的腳步怎麼也邁不開了。
兇手收起鋪在地上的塑料布時,發現有一滴血遺落在地板上。他把它擦掉后,還用打火機燎了一下。
如果說火燒不足以證明他就是那天遇到的人,那麼他的工具打消了他所有疑慮——
那個打火機是他自己的,他在學校旁的小賣部買的。
是他。
他那天都說什麼了?
感謝照顧,問他藥材的種類……
哦,還跟兇手侃侃而談了作案手法。
他想轉頭跑,可雙腳像灌了鉛般不聽自己使喚。
遺憾的是,兇手已經發現他了。他連頭也沒回,背對他在耳側擺了擺手,示意他進來。
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中,衍辰像中了蠱似的,真的聽話地一步步走了過去。
兇手回過頭,露出一張年輕俊朗的臉。
他突然頓悟了。
真正的出租車司機,恐怕就是房間里那灘血吧。
兇手蹲在地上仰頭看他,氣場卻壓了他一頭。他擦著手上的血跡,面無表情地開口道:“學會了嗎?”
衍辰木然地下意識點點頭,一下反應過來,又搖搖頭。
“那你推理對了嗎?小朋友?”
“……你早發現我了。你是故意重復之前手法給我看的,是吧?”衍辰緩了緩神,定定地看著他,“你在等我。”
“明明是你大半夜跟著我。作業寫完了嗎?明天不用上學?小孩兒。”
“你別叫我小孩兒,學校講的我都會了。”
“那你是來匡扶正義的,要不要我給你手機你報警?”
“不是。”衍辰盡量不去看他身后血淋淋的尸體,把聲音控制得不卑不亢:“你上次還沒說完。最后一味藥我想破了頭,也沒想到是酒精,我從沒注意過酒精蒸發后的余味。我就是想問你,為什麼在藥里加酒精?”
席眠挑了挑眉。
這孩子真是膽大包天。
他低頭不語,把手上每一個細節都清理干凈后,才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了半晌,看得衍辰脊背發毛。
——
“你跟我走,我就告訴你。”
“殺了人,你不也跟我走了嗎?”席眠在黑暗里回答他。
他的任務本就是到這個城市待命,回收這個遺漏的孩子只是附加任務。但這次灰鯨的要求有點特殊。
要麼讓衍辰自己心甘情愿跟他回來,要麼殺了他回去領罰。
他知道灰鯨的用意,要他改改這表里如一的冷漠性子。絕非什麼人文關懷,只是想他像李微一樣學會演戲,嬉笑怒罵皆在股掌之間,做任務能事倍功半罷了。
他對自己沒抱什麼期待,接任務時候就準備直接殺人領罰了。
拿到地址之后,進去時候一個男人正在睡覺。他利落地把他解決了,處理好現場,調查了一番他的手機后,發現殺錯人了。
這麼小的地下室居然晝夜顛倒住著兩個人……席眠在震驚之余,上了樓,倚在樓角守著真正的獵物歸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