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也是他為什麼被他催眠如此容易的原因。
看他問著問著自己愣了幾晌,李微猜出他知道了。手不再在無關緊要處逗留,一路流連向下——
“你……”李微感覺到了什麼,故意玩味地拉長了音調。
王玨也意識到了什麼。
我靠。剛剛自己給自己下了暗示,你瘋狂就在我耳邊說話。
條件反射啊。
“你他媽——”王玨瞳孔驟縮。
粗劣的控訴被李微一個用力打斷,不設防的聲帶讓尾音一下變了味,轉為一聲纏綿的哼。
“嗯,”李微道,“你當時也是這麼叫的。”
失憶不可怕,自己腦補出來的更羞恥。王玨覺得自己的臉燙得要燒起來了。
他突然覺得蒙住視線的t恤變成了寸土寸金的遮羞布,可想到對面的人把自己一覽無余,說不定下一秒還要出言調侃——
“李……微……”他從牙縫里地發出兩個字音。
“我還是覺得,”李微用剛接過吻的唇濕漉漉地蹭他的耳朵,“你叫我醫生的時候比較可愛。”
靠……別在耳邊說話了……
“你在科室還沒聽夠?”他心跳快得要暈過去了,表面上還是嘴硬得很,“什麼癖好。”
經過醬醬釀釀不給過審的流程之后。
而這一下攻破了他所有的設防,一切什麼羞|恥顧忌、潛意識分析、撩撥的惡意通通被拋至腦后,理智被碾得支離破碎,欲念無恥地吞噬了大腦每一根神經。
熟悉的清冷嗓音此刻像魔鬼的低語傳至耳邊,他就是為邪惡之花的暗香所蠱惑,一步步心甘情愿走向深淵的異教徒。
不出一秒,他渾身上下打著顫,有氣無力地認慫,“醫生……醫生……”
伴隨著得逞后一聲輕笑,李微淡淡道,“叫醫生干嘛?”
“醫生……別……”
他從嗓子眼里擠出幾句話來,“放了我吧……再……就……”
“就什麼?”李微象征性地放開他的手,目光似水地望著他,“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這叫趁人之危……唔……”王玨掙扎著掀開覆在面上的被單,露出漂亮的瞳孔水光淋漓,眼角雙雙泛著桃紅,顯得語氣更引人憐,“你覺得憑那次你就可以親我了?那可是我的初吻……”
“也是我的,你不虧。”
王玨聞言,抬眼去看他。
李微撫上他的嘴唇,一片紅艷之上是有一點紅得更深的,是自己留下來的傷口,“你既然不喜歡,老咬它做什麼?”
“我不想讓它愈合。”王玨垂下眼簾,斷斷續續道,“我當時以為,以為你要死了……至少給我留下點念想——
說這些話好像費了他全身的力氣。
“哪怕……是個疤。”
李微的目光沉下去。
他沉吟半晌,才道,“這點程度怎麼夠。”
王玨再抬起眼時,那人吻下來,犬齒刺破了嘴唇。血腥味彌散開來。
“那你就這輩子都帶著它吧。”
他承認,他敗了。
八年。如果這彌遠而悠長的困境是一場靈魂緩刑,那麼此刻就是他的審判之日。
不是聲嘶力竭的揉磨與山陬海澨的追逐,不是病床上徹夜睜眼,在不堪頓立的孤島之上寸步難行;不是自己以命作注籠絡人心,不是自己尋一個人尋了太久的愧,不是為一個無悲無喜之人自相驚擾,患得患失。
放過自己吧。
單單只為這一個吻而沉淪。
他看見自己在空幻牢籠里被放逐,支離破碎進虛妄之中。一條在海邊擱淺的鯨魚說,它本要往海去。
長風破空,它有一雙悲哀的、入了癮的眼睛。
他閉上雙眼,伸出手環住對方。
他看見自己的魂魄深陷泥淖,盡情享用沒頂之災。
第30章
【31】
“這里是荒林吧,我來過這。”李微指出手繪地圖的一處標記,抱臂看著他。
“嗯……”王玨放下了捏著的礦泉水瓶,皺眉思索。
兩人盯著一張圖紙,誰也沒說話。
良久,還是礦泉水瓶自動回彈,“嘣”的一聲,在靜寂中格外炸耳。
“別怕。”李微第一時間去摸他的頭。
“……”王玨翻了個白眼,“這怎麼辦?”
“你不是剛說完你過目不忘嗎?”李微扶額,“我查一下吧。”
“你電腦都被我泡洗衣盆里了。”王玨訕訕一笑。
“我的設備都IP68級防水。”李微又扶額。
“你說什麼鳥語呢。”王玨又嘀咕。
李微不再搭腔從上衣口袋夾層里摸出一個拇指大的設備,節奏頗亂地敲了幾下后,前后同時閃出一片亮光。把它置于桌上后,在墻壁上驀然投影出一片初始電腦屏幕,而桌上則映出一副實體大小的鍵盤,每個按鍵輪廓都幽幽散發出粉色的熒光。
王玨立刻挨著他并排擠著坐下,伸出個食指在上面試探性地戳了一下又立刻縮回來,跟燙手似的。投屏上立刻出現輸入法的字母。
“哇靠。”老古董王玨驚呆了,“這什麼原理,雷達嗎?”
“是紅外線檢測激光光斑。放心,不聯網的。”他頓了頓又調侃道,“不用泡水。”
“我看看。”王玨不搭腔,頗為熟練地用鍵盤直接上手操控電腦,點“Tab”不斷換行,發現一個名為“?”的思維導圖文件。
“這是什麼?”
李微忽然伸出拇指把投影光源遮蓋住,屏幕瞬間化為灰影,“學術機密。
”
王玨“切”了一聲,“論文?”
他頓了頓,斟酌道:“畢業論文。”
“哼,我還不稀罕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