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會保護好自己吧。
瞎想不是辦法……他決定做點什麼。
他搬了旁邊的廢舊汽油桶來,站在上面勉強夠得到那個小窗戶。他就著手指上的小傷口,寫了個“SOS”。
他想了想,又把“O”改成了方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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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哥們,完事請你們吃飯。”一個男人一邊開鎖一邊道,“嘖,還沒醒呢。”
“我倒要看看你們品味怎麼樣。”他從地上揪起王玨的后領子,把他懸空拎起來,一手把他低垂的頭粗暴地抬起來。
“唔喲。”那人感慨了一聲。
“眼睛,眼睛好看,閉著眼睛能看出什麼。”見過照片那人給他出招兒:“你給他一巴掌他就醒了。”
王玨背著手,緩緩抬眸。
垂而直的睫毛簇擁著流暢而微微上挑的眼形,深灰色的瞳仁里似有一泓清水,在烏煙瘴氣的環境里更顯神秘,朦朧一片。
似機警,又似多情。
有點倦,有點倔,有點媚,又有點俏。
把他舉起那人看到此景,咽了口唾沫,不說話了,捏著他的手指開始輕輕摩挲著他的臉。
見他醒了,那幾人也不再指點他的皮相,只是躍躍欲試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走近時終于有人發現,“等等,他手上怎麼沒有繩子?”
剎那間,王玨背在身后的手猛然突進,露出一把微型匕首,發狠向那人腹部刺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得虧被那個初哥向后拉了一把,手也松懈下來,把王玨重重摜在墻上。那初哥怒氣極重,扒開那男人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王玨瞬間看他步態,一下認出他是腳踝被自己刺傷,直接使了一個巧勁兒去掃支撐他全部重心的另一條腿——
他成功把那人摔飛在地上。
……然而所有動作卻戛然而止。
那兩人一人一把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的太陽穴。
王玨嘆了口氣,微仰著頭靠著墻緩緩把手舉了起來。刀“哐啷”一聲,隨著松手自由落體在地上。
“還有刀,你們怎麼搜的身?”這時那初哥才破口大罵著重新站起來,撿起地上的匕首,隨即用力把他舉起來的手腕摁在墻上,“就是這只手……捅的你老子我?”
然后他笑著把匕首扎進了掌心。并不用力,而是緩慢的,刀尖還在左右剜動,發出細小的血肉摩擦聲。
“嗯……”王玨面容極度扭曲,咬緊了牙關,還是從唇縫中漏出一絲□□。
“堅持一下,到頭了,快到頭了。”男人戲謔地哄弄著,手又撫上他的臉,“哎喲,疼出眼淚了都,哥哥們心疼你啊。”
“這嘴怎麼弄的,亂七八糟的。”一人說話間就要碰到唇上的傷口。
王玨神色一凜,使出全身力氣一口咬上去——
“靠!”被咬的男人大吼,“給我干他!”
這一口的代價是三人的一頓拳腳相加,王玨一臉麻木地受著,最后痛得實在站不住,手被釘在墻上又怕豁了,只能舉著手跪下,還得用力把身子挺直了。
他咬著下唇,偶爾實在受不住才發出幾聲悶哼。
“初哥,你別打臉啊。”夸眼睛好看那人出聲制止,“差不多行了,待會兒打死了。”
“媽的,你這顏狗還維護他。”
初哥啐了一口,“你別說這小子還挺烈,挨揍也不讓人碰。”
“把他牙拔了?”
“怎麼不累死你呢!”初哥踹了男人一腳。
“那怎麼辦,打點藥?”
“打藥還要審批,不用那麼麻煩。”他眼睛里浮上一絲玩味——
“老大跟我說了他怕什麼。
你,去給他扔小黑屋一天,明天咱們下班回來,他就老實了。”
“不用綁上?”
“不用。”初哥笑得陰險又得意,“你看,害怕了。”
tbc.
第31章
【32】
狹小。閉塞。伸手不見五指。
剛被送進去時候王玨還能忍住不形于色,五分鐘之后,就只能忍住不哭出聲。
心悸是一種很奇妙的情緒,他能讓你驚恐、心慌、氣短,額冒虛汗、背脊發涼,求生欲直線下降。
要怪只能怪灰鯨是個收集癖,王玨手里幾乎掌握了所有殺手父母被害的物證,這一證據幾乎能使他的整個組織分崩離析。為了套出所在位置,他曾經被關在這漆黑的方寸之地里長達一個月之久。結果到最后他整個人幾乎癲狂,哭著喊著把地點交代出來的時候,灰鯨告訴他那里什麼都沒有。
呆愣愣地聽著這個消息后,他整個人的價值觀幾乎都被動搖了。
“行不行。”他記得懵了很久之后,他嘴里才吐出這一句沒邊沒際的話來。
王玨當時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謎面。他在把四肢都埋進信號器時,就沒給自己留退路——
那場國際象棋比賽之后,剛被抓的他們也曾被按例洗腦,他怕這長恨就此了卻,就給自己抓住了一個謎面。后來他在這個悠長而久遠的暗示下,開始接觸法醫,開始對自己父母的死因存疑,開始找到一切罪惡的根源。
這道題也是一樣,他一步一趨地給自己下了錯誤答案的暗示,留下一個待解之謎。
這是他給自己設的最后一道防線,是本我與超我在強大精神力下的一場對峙。
“我不知道。”這是王玨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話。
他帶著歷史遺留的幽閉恐懼癥重回這里。與以往不同的是,他此刻似乎能實現當時瘋狂求死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