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星嗓子好,聽到一半一時興起,干脆自己來了一段《紅娘》,跟著唱:“可算得,是一段風流佳話,聽號令切莫要,驚動了她。 ”眼神轉得像一只小狐貍,把老爺子逗得眉開眼笑。
直到天擦黑,杞星才開車回家。
客廳里沒人,杞星上了樓,盛席年正在浴室里洗澡,杞星在門口轉了半天,依舊有色心沒色膽,乖乖窩著玩手機。
片刻之后,浴室門打開了,盛席年信息素的味道混著浴液的香氣往外散,杞星抬眼,對方就穿了單件的深灰色浴袍,露出大片的胸膛,隱隱往下去。杞星趕緊收回目光,心道盛席年簡直煩死了,天天用美色/誘惑他,幸好自己坐懷不亂。
他不想跟盛席年說自己去找了外公,怕對方不高興,等洗完澡出來只追著盛席年問:“你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陽臺上我的花了嗎,又長大了一點,馬上就要開花了。”
“是嗎?”盛席年逗他,“我怎麼覺得沒變化。”
杞星哼了一聲:“你就裝吧,哪天突然開花,嚇死你。”
實際上盛席年每天早上出門前都會看一眼陽臺上的花,已經成了習慣。他和杞星一起看著那幾朵詩人科德娜慢慢長大,終有一天開花。
就這麼過了一個周末,盛席年出門前去看的時候,已經有一朵開始綻出一點粉色的花瓣,從小柵欄里探出頭,在晨風里微微顫動。盛席年彎下腰,伸手把它輕輕撥了回去。
芋圓懶洋洋的趴在陽臺的門口看著他,盛席年蹲身捏了捏它的臉,低聲道:“不許搞破壞。”
芋圓仿佛聽懂了,喵了一聲,委屈巴巴的踱步走了。
盛席年的好心情持續到進辦公室之前,推開門的那一瞬間。
辦公桌后坐著一個男人,一身墨色中山裝,頭發花白,卻精神健碩,正低著頭看公司整個季度的報表。聽到開門聲,他連抬頭都沒有,只是沉聲道:“來了?”
不過是頓了幾秒鐘的時間,盛席年面上的柔和在一瞬間都斂去了,他關上門,重新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對著對方輕輕頷首。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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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暴雨(下)
盛銘禮是典型的Alpha人格,他的信息素是苦艾酒——冷漠,辛澀,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小時候在家里盛席年偶爾能聞到。
他從小就討厭這種味道,而此刻它被鎖在抑制器之下,不透露分毫。但是盛席年依舊覺得這種壓迫與專制已經深深刻在了盛銘禮的性格里,并從一言一行中體現。
比如此刻。
盛銘禮只在說了盛席年進門時說了一句話,便低頭繼續看報表了,連讓盛席年坐下的意思都沒有。直到過了近一個小時,他看完了所有文件,才淡淡說了一句:“可以,業績還看得過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陰沉沉的天色,明明出門時還是好天氣。盛席年站得很直,并沒有因為對方一句難得的夸贊而欣喜,只是抬眼看向盛銘禮,道:“是嗎,我以為您覺得盛席文會比我做得更好。”
“這是對我的調動有意見?”
盛銘禮不見動怒,只是笑了一聲,“論才干,他當然不如你。更何況你才是我兒子。但是因為我把云城全部交給你,大哥家那邊意見一直很大,更何況——”
盛銘禮抬了抬眼皮,與盛席年對視,眼神鋒利如刀。
“聽說你最近在搞自己的公司?”
他語氣平和,仿佛真的是一位慈父。“年輕人想要自己創業當然是好事,但是你要明白,小打小鬧永遠成不了氣候。我相信你,所以已經給你鋪好了路,你只要按照我給你的規劃走就行了。其他都毫無價值。”
盛席年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反問道:“是嗎,我以為你給我規劃好一切,就是因為不相信我。”
“你不相信我遺傳于我母親的基因,認為我是個無法成才的廢物,所以才會極端厭惡我和我母親。以至于母親不堪忍受的跟你離了婚。而你嚴格規劃我的人生,包括我的學習、生活、工作、婚姻。一旦失誤,你就覺得我果然不配成為你的兒子。”
盛席年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對著自己的父親討論自己的出身,但他的語氣依舊平靜無波,盛銘禮的面色卻在他平淡的語氣里陰沉了下去。
“我不該嚴格對待你?憑你自己的天分,如果不是我嚴格的對待你,盛家多的是人,你以為你能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嗎?”
盛席年沒有回話,他突然想起來某天晚上杞星躺在他旁邊,小聲的安慰他——“我覺得你很聰明。”
“更何況我給你安排的不夠好嗎,讓你留學、讀博,還有你的婚姻,我聽說你跟杞星的關系非常不錯。”盛銘禮冷笑了一聲,“他給你來送午飯,還替你出頭,把盛席文罵了一頓,你還一直維護他?”
“難道你不喜歡他?”
盛席年真的厭惡了這種自己一舉一動都在盛銘禮眼皮子底下的日子,他索性點了點頭,甚至抬眼對著盛銘禮笑了一下。
“您說得對,我喜歡他,但我并不感激您。”
“我喜歡杞星,不是因為您的高瞻遠矚,也不是因為一場躲不過去的商業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