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事兒就來氣。
他就說虞歡怎麼會突然不辭而別,想了千萬種可能性,唯獨沒想到蕭思興這個狗東西能看出他對封望抱有不一樣的感情,居然跑去向虞歡泄密。
還揣著一兜大白兔奶糖,晃到他跟前兒炫耀,以一副責備的口吻說他只會給虞歡帶去麻煩。
“我給虞歡帶去麻煩?”他記得他當時是這麼問的。
蕭思興的嘴角不知道被誰給打了一拳,青紫紅腫的痕跡還很新鮮,狼狽中帶著一絲邪性,像一頭剛才歷經撕咬戰斗的年輕小狼,忠誠又兇狠的細胞因子正在體內流竄生成。
“我也給他帶了點麻煩,但是我跟你不一樣——我已經去幫他解決完了。”帶著擦傷的倆個根手指隔空戳他的胸口,蕭思興語氣停頓又繼續,“而你、什麼都不會做。”
這是蕭思興第一次對他如此挑釁。
不同于以前的玩笑,這次,他是認真的。小狼羽翼豐滿,想挑戰狼王的地位。
斐子瑜能感受到。
所以,當蕭思興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輕飄飄地說:“虞歡給我的,你想吃都沒有——”
他沒忍住,即使在心里默念了無數遍:他不一直都是這副欠打的樣子嗎?別跟他計較。
斐子瑜一拳打了過去,快、準、狠。小時候學的散打可沒摻一絲水分。
拳頭落在蕭思興肚子上,以一個會讓對方痛極又不會傷到內臟的力道。
他留了一份情面。
他狠狠道:“你最好離虞歡遠點。”深邃的眼睛瞇起,眼刀掃過捂著肚子的人,聲音冷到刺骨,警告與危險并存。
他撿走了地上掉落的一顆大白兔,在離開之前。
虞歡是他的,沒人能沾染,沒人能搶走。
斐子瑜到現在都還覺得虞歡只是在跟他鬧脾氣——以前那麼愛他的人,怎麼會放下他?虞歡只是等著他去哄罷了。
虞歡看不上蕭思興的,之前虞歡還幫他擋了蕭思興挑事兒敬的酒。
一些思緒不可控制地蔓延,升騰起的怒火逐漸趨無,斐子瑜甚至覺得頗為愉悅。
蕭思興喜歡搶他擁有的東西,偏偏一樣也搶不走。
*
這周還有一件大事,封望的訂婚宴。
時至今日,斐子瑜對封望的感情已經摻雜太多,純粹與復雜相互折磨,把從前那份鮮活熱烈的愛消磨殆盡。
封望坐在身邊彈琴的時候,他是喜歡他的。這份喜歡在日復一日中發酵,又在日復一日里褪色。
周六早晨很冷,斐子瑜起床的時候打了個寒戰。屋外冷氣凝結,附著在玻璃窗上,把窗外光怪陸離的景色模糊成參差不齊的色塊,像一幅技藝拙劣的油畫。
溫暖指尖觸碰在冷凝的玻璃上,足夠畫出一撇一捺的痕跡,將色塊變成清晰的風景。
他突然想到冷玉一樣的人。
虞歡指尖總是冰涼的,捏著摩挲很久才會回暖。
沒有熱源,他能度過這個冬天嗎。
等這段時間過去,虞歡要是還不來找他,他就去學校等人吧。
冬天太冷了,相擁取暖是人之本性。
*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南城稍微富有一些名氣的人都參加了封望與姜悅的訂婚宴,封望是要讓南城的人都見證這份愛情,忠貞又熱烈。
虞歡跟著蕭思興一道而來。
封望和姜悅站在門口,小女子親親熱熱地挽著高大男子的手臂,溫婉地注視著封望跟客人閑聊。
珠聯璧合,完滿般配。
虞歡忍著難受,勾出挑不出一絲錯處的微笑與封望客套。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封老師,日后萬事順遂,稱心如意。”句句真心。
他是真的希望封老師這一輩子都幸福順意。
“你怎麼了?”蕭思興看出他心不在焉。
勉強訕笑,虞歡糊弄過去:“沒什麼,沒吃早飯有點餓。”
蕭思興對這樣帶著些許商業性質的宴會熟門熟路,帶著他繞開相互客套的人群,遇到熟人就禮貌地笑笑,反正那些人也不在意他這個紈绔,真有事情要談回去找他爹或者他哥。
自助食品區人很少,蕭思興拿了一碟小蛋糕塞到他手里,“到角落里的沙發坐著吃。”
一番操作輕車熟路,看來沒少這麼干。
虞歡嘆了口氣,跟著坐下。
這角落偏僻但不偏遠,中廳里人們的一舉一動都能落入眼中。
香衣美鬢,低聲淺談。
“你不去嗎?在這兒窩著。”
“害,我去什麼啊?蕭家的公事私事都找不到我頭上,有我大哥頂著呢!”
“喏,那就是我哥。”
順著蕭思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僅僅一個背影就能想象出這是一個不茍言笑,嚴于律己的男人。
身材比例完美,純黑的西服包裹著虬勁卻不顯得粗壯的肌肉群,蓄勢待發如假寐的猛虎。鋼管般筆直剛硬的腿修長勁瘦,整個人顯得干凈利落,正氣凜然。
“那是你哥?”
“怎麼?”蕭思興撇嘴,“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大約是我和我哥不太像。我覺得挺好的,家里總有一個要立起來,我哥挑大梁就行了。”
“對了——”
虞歡:?
“斐子瑜也會來訂婚宴,他也認識封望。
”
虞歡沒有回應,直愣愣地看向中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