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子瑜的一個老朋友董岢也在,他們剛坐下就擠眉弄眼地湊了過來,挑著眉一臉戲謔,“斐總。嘖嘖嘖,還是栽了啊——”
斐子瑜和董苛說話的功夫蕭思興坐到虞歡身邊,低聲詢問:“斐子瑜待你可還好?”
“挺好的啊。”虞歡對上蕭思興沉默的眼睛,“你騎機車的樣子真的很帥,肯定很多人都喜歡。”
這話牛頭不對馬嘴的,但他們彼此都聽懂了。
蕭思興嗤笑一聲,聲音里說不出的苦澀,“可是你不喜歡啊。”
這是他第一次把話挑得如此明顯,以往是怕挑明后疏遠,現在是不得不說清。
以后怕是沒機會說了。
斐子瑜雖然在和董苛聊,注意力卻一直沒從這邊分走,聞言握了虞歡的手像在家里似的反復揉捏。
蕭思興抬眼看斐子瑜,最后站起身走了,衣擺擦過斐子瑜的椅背,落下一句,“為什麼每次都比不過你呢?”
董苛面不改色地繼續之前的話題,蕭家幺兒跟斐總從小到大的‘恩怨’真是說不清楚,反倒是虞歡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蕭思興的背影和神色淡然的斐子瑜。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
客人陸陸續續到來,婚禮快開始了。
燈光變得昏暗,只有臺上兩人置于光圈中,天空有粉白的花瓣飄下來,封望為新娘子小心拂過落在發髻上的碎花,扮作月老的司儀念著祝詞: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家宜室,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背景音樂是一首描繪新婚夫妻琴瑟和鳴男耕女織的箏曲,時而舒緩時而明快。
與虞歡設想中悠揚的鋼琴曲大相徑庭。
暖光燈下,高朋滿座中,鋼琴家放棄了他習以為常的黑西裝,身著大紅喜服珍而重之地親吻他的新娘。
曾經被當做光追逐的男生結婚了,無論是否放下了,心里總歸有些感慨。
可斐子瑜沒打算給他懷念的時間。
右小腿好像被碰到一下,虞歡抬眸掃了一眼坐他右手邊的斐子瑜,男人不明所以地回望,這讓虞歡以為之前的觸碰是自己的錯覺,搖搖頭視線落回臺上一對璧人身上。
片刻后,皮鞋硬質鞋尖觸碰腳踝的感覺明晰起來。
他瞬間看向斐子瑜。
可桌下的動作沒有絲毫收斂反而愈演愈烈。
西裝褲腿被男人用腳尖挑起一段,一小塊小腿皮膚暴露在空氣中,涼絲絲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皮鞋堅硬、冰冷,動作卻極盡撩撥。
虞歡的呼吸加重,心虛和緊張瞬間占據了心臟。
‘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敲擊耳膜,他抿緊嘴角環視一圈。松了一口氣。
沒人發現他的異樣。
“我們也辦個婚禮吧?”斐子瑜壓低的聲線磁性而勾人,“你喜歡什麼樣兒的?保證比這個更盛大。”
右耳燒起來,高熱不下,火勢一直蔓延到側頸和臉頰。
驟升的腎上腺素混合著甜蜜的情話讓人頭暈眼花,像極了高潮后片刻的昏沉。
虞歡偏頭躲開,滾了滾喉結反駁道:“哄人的話你倒是一套一套。”
桌下兩人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十指相扣,桌布擋著。
無人知曉。
“就是哄你啊——”虞歡發現斐子瑜真的很喜歡把玩他的手指,從指根捋到指尖,“但我是認真的。
”
但臺上司儀的小游戲里封望公主抱了姜悅,臺下一陣一陣起哄的聲音蓋過了男人的低語。
虞歡聽不真切。
湊近“嗯?”了一聲,可斐子瑜只是撐著下巴悠閑地掃他一眼不說話了。虞歡被勾起興趣,連著問了好幾次都沒得到答案,悻悻地夾了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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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儀開始新的環節,新娘手里多了一束玫瑰扎成的火紅花束。
虞歡被斐子瑜牽著走上去,虞歡有些懵一臉事發狀況之外的茫然被拉到圓臺下最接近的位置站定。身邊還有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年輕男女。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虞歡愣了幾秒后終于反應過來這是什麼環節了。
斐子瑜亮著星光的眸子里倒映著那捧玫瑰花束,“你想要嗎?”虞歡問。
斐子瑜輕笑道:“是我們想要。”
司儀“眾所周知,玫瑰手捧花寓意良緣情愛之美滿,也意味著好運的傳遞……那這份滿滿的心意會花落誰家呢?”
“三、二、一——”
玫瑰花被高高拋起,紅彩帶隨之飄動煞是好看,捧花越過臺頂暖光灑落一片光暈后,逆光落下。
——穩穩落到了虞歡手里。
虞歡先是詫異而后驚喜地低頭。
熱烈而浪漫的色調盈滿眼底,淡淡花香絲絲縷縷勾繞而起。
斐子瑜嘴角彎成愉悅的弧度,注視著少年明亮美麗的眼睛,俯身輕聲道:“恭喜。”
此時虞歡身邊圍著的道喜聲才紛紛傳入他的耳道,以及司儀的祝福。
“那就預祝這位小公子赤繩早系,白首永偕……”
——赤繩早系,白首永偕。
虞歡將這句話含在唇齒間默念。
小指被人輕輕勾起,在這最靠近圓臺,也是無數人注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