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律己的電話打不通,游越的打通了但沒幾句就掛了,說是要去警察局做證。搞得于肖恩的心情一整天都很忐忑,問病史時還因為心不在焉,重復了好幾遍問題而差點挨了患兒家長一巴掌。
“責任在我,”嚴律己深吸一口氣,抬頭問道:“他們在哪個警察局,我現在過去。”
“唉你去干嘛呀,現在估計人都下班了。”
“你不懂,這事因我而起。”嚴律己拿了手機執意要走,于肖恩死死把他攔住,“我怎麼不懂了,我看到那孫子被打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說罷語重心長地再三勸慰一番,“聽游越說事情好像已經解決,你就別摻和了。就專心做你的事去,再兩年也畢業了。”
嚴律己臉色迅速灰敗,雙眸也夾雜著痛苦的情緒。他無法反駁對方,只好問道:“游越呢?他怎麼沒回來。”
“他今天值夜班,所以讓我看著你。”
嚴律己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罪惡又多了一層,“謝謝你,小羊。”
“都是同班同學你這麼客氣干嘛?”于肖恩拍了拍他的肩,恣意道:“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早點休息。”——“別太擔心,方定坤家里肯定有辦法解決這件事的,別著急啊。”于肖恩出去時反復叮囑。
嚴律己只能沉默著點點頭,待人一出去后立馬反鎖房門,整個身子也貼著門板滑落下來。
“啪!”他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呢喃:“廢物!禍害!”
“啪!”又是一巴掌。—“孬種!賤人!”
后來干脆左右開弓,雙手狂扇了左右臉頰十幾下后才作罷,原本白皙的臉頰此時已經紅腫一片,像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似的。
他熟練地用熱毛巾敷臉,倒水時一抬頭就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頓時恨意橫生。
正當他把目光瞄向洗手臺上的水果刀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喂。”
“是我。”
嚴律己看了下備注,問道:“你怎麼有我的號碼?”
“管你老師要的。”
此時窗外剛好在下雨,一絲絲清涼被不斷吹送進來,原本發漲的腦袋也冷靜了幾分。—“實在很閑的話不如幫我把儀器修了。”
“現在是私人時間,但你說話總是離不開工作。”
“不然還能說什麼?”嚴律己回到里屋找了個凳子坐下。
“可以聊別的,比如你的興趣愛好,你喜歡聽的音樂,你最愛的畫家,你…”
“我沒時間和你說這些。”嚴律己冷冷地打斷了他。
“沒關系,多聊幾句總會聊到的。”
“我沒空。”
“我愿意等你有空的時候。”
嚴律己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鄭先生,我們之間什麼關系也沒有,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sexual partner也是一種關系。”
“你想怎麼樣?”
“我想追你。”
嚴律己被他堵得沒話說,干脆電話一掛,接著嘟囔一句—“神經病。”
被先前那通電話一擾,他又沒了自殘的念頭,反而后悔起剛才的所作所為。他一邊給臉蛋上藥,一邊發消息過去—“林醫生你好,請問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約你見一面。”
第九章
“我很高興你能約我出來。”林逸習慣性地推了下金絲邊眼鏡,脫下白大褂后的他看上去隨和不少,起碼像一位鄰居大哥而不是精英分子。
嚴律己攪動著眼前的草莓金湯力,不發一言。
“你想說什麼、說多少都可以,哪怕你一直不說,我也會在這陪著你。
”
嚴律己抬頭瞥了他一眼,“你今天不用出診麼?”
“我是老板,我想什麼時候出都可以。”林逸說完嘗了口同款草莓金湯力,液體足足在口腔中停留了三秒才被咽下去。—“第一次點?”
“第二次。”
“第一次什麼時候點的?”
“前天。”
林逸了然,“所以你主動約我出來了。”
“我能再冒昧問一句嗎?”林逸突然縱身向前看著他,目光充滿探究,“第一次和誰點的?你以前愛喝的又是哪種?”
“我是真不知道他把我手機拿走了,我也沒想到他會干這事啊!”
林揚欽昨天去參加了池諺的婚禮,晚上又與一些同伴玩得很瘋,結果今早醒來就發現自己被好兄弟拉黑了,他愣是找上門來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也好,給你長個記性。”鄭庭深到現在也沒有要把他從黑名單解放出來的意思。
林揚欽直接一屁股坐到人家的辦公桌邊上,繼續訴說自己的不滿,“事情發生都發生了,我說你也沒必要那麼小氣了吧?快把爺從你的黑名單里放出來。”說完他還用指節重重敲擊了幾下桌面。
鄭庭深瞥都不瞥他一眼,語氣平淡然而十分冷酷,“出去,別妨礙我工作。”
“很好,你才是大爺。”林揚欽罵罵咧咧地就從桌上下來了,接著話題一轉,“你真的打算在這小公司待一輩子了?”
“這公司也不小。”
“比起康明,這兒簡直就是個蒼蠅。”
“兩個公司的性質都不一樣,”鄭庭深專注地對著眼前的電腦敲敲打打,同時又回應著林揚欽,“一個是搞藥的,一個搞醫療器械的。”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繼承家業了麼?”林揚欽還是抱著十分懷疑的態度。
鄭庭深的目光從電腦上移開,又短暫地在老友身上停留了一下,“回不回去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