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宋謹伸出手慢慢將門拉開,說:“對不起。”
狡辯或是解釋都沒有必要,宋謹確實在偷聽,他不想在宋星闌的面前做任何掙扎,沒意義,宋星闌什麼都知道。
宋星闌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然后問宋謹:“失望嗎?”
“……什麼?”宋謹已經走到了樓道里,聞言不解地看向他。
“沒看到真人秀啊。”宋星闌勾著嘴角,盯著宋謹道,“不過你一個同性戀,對我們這種應該沒興趣吧?”
饒是宋謹偷聽有錯在先,但如果宋星闌又提起這種事來諷刺他,那確實太無趣了。
宋謹說:“我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事,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然而未等他轉過身,宋星闌就拽住他的手臂,將他往后推到了墻邊,傾身壓了過去。
他比宋謹高上不少,骨架也發育得趨于成熟,整個人籠罩在身前的時候,宋謹幾乎覺得自己無處可逃。
他也確實無處可逃。
“你這種假惺惺的關心就不用了。”宋星闌說。
他的劉海被紅酒沾得濕垂,白色校服襯衫上是一整條酒紅色痕跡,彌漫成蜿蜒藤蔓的形狀,酒味濃烈,夾雜著薄荷煙味,宋謹想起宋星闌之前在飯桌上喝了不少的酒。
但是當宋星闌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宋謹卻依舊覺得有種驚心動魄的不可理喻,那根本不是單單用喝醉了就能解釋得通的。
宋星闌說:“非要關心我的話,不如你來做她剛才沒做完的事。”
宋謹懵了一秒,反應過來之后,他呼吸急促地張著嘴,滿臉不可置信的失神。
逆著光,宋謹看不清宋星闌臉上的表情,只知道他說出的話確確實實不在自己的承受能力之內,其他的東西他已經抽不出多余的意識去深想了。
“聽不懂嗎?”宋星闌伸出手,捏著宋謹的下巴將他的頭抬起來,一字一句道,“給我口。”
宋謹的背死死地貼著墻,異樣的情緒在胸腔里橫生,遏制住他所有的思維,好像面前站的不是宋星闌,不是他的親弟弟,而是一只沒有理智的獸。
“宋星闌……”宋謹抬起手肘抵在宋星闌的身前,與他勉強地保持著脆弱的距離,他咬著牙聲音發抖,低狠道,“你有病就去治,別在這里發瘋。”
宋謹的眉眼生得秀氣漂亮,平常時總顯得溫柔順從,哪怕是現在真的發了脾氣,也未見半點猙獰扭曲的姿態。從宋星闌的角度瞥下去,僅僅是看起來有些倔而已,帶著幾分惱怒,眉頭微皺,卻毫無威懾力。
“誰有病?”宋星闌問,然后他低下頭,微微歪著腦袋近距離地看著宋謹那雙好看的眼睛,說,“讓你給我口就是有病了?那你幫別人口的時候,是你有病,還是你男朋友有病?”
“你別往我身上亂安男人。”宋謹盯著他,“嘴巴放干凈一點。”
“不是嗎?之前跟你一起看電影的那個。”宋星闌漫不經心地問。
宋謹頓時有些慌神:“你怎麼知道?”
他之前的確和一個男生談過,比自己高一屆的學長,對方性格很好,主動追的宋謹,兩個人在一起不過兩個多月,吃過幾頓飯,看過幾場電影,然后宋謹提了分手。
宋謹覺得自己確實有病,因為對方對自己太好,他反而無所適從,不知道要怎麼去接受。
分手后他想了很多,其實說到底,大概就是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這麼好的人。
就像生活在陰暗地里的蟲子,被太陽照久了,會奄奄一息的。
“怎麼,只準你去電影院了?”宋星闌說,“所以你這是承認了?”
“沒有。”宋謹別過頭,避開宋星闌壓過來的眼神,道,“分了。”
如果坦白能夠讓宋星闌少發點瘋,宋謹不介意告訴他自己跟前男友還沒到口交上床的地步。
“哦。”宋星闌看起來毫不意外,他笑了一聲,氣息噴在宋謹的側頸,“也是,你這樣的人,確實很容易讓人沒興趣。”
宋謹的喉結動了動,沒開口。
“哪里都很一般,還愛裝,裝又裝不到位。”他握著宋謹的下顎強迫他跟自己對視,低低道,“宋謹,你其實也很看不起自己吧?”
宋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大卸八塊,身上的每一寸都被宋星闌把握得徹底,如果說是因為血緣,憑什麼宋星闌把他看得這麼清楚,而他卻完全捉摸不透宋星闌的任何一點?
“是看不起。”宋謹對上他的眼睛,說,“因為我自己是個同性戀,因為我弟是個瘋子,可以了嗎?”
原來被他人諷刺都是輕度,自己甘愿承認自己所認為的卑劣的一切,才是最折磨的。
宋星闌半點惱怒都沒有,反而像是終于教出了一個滿意的學生,他兀自笑起來,一手按在宋謹耳邊的墻上,一手掐著他細白的脖子,低笑聲在樓道里顯得清晰又突兀。
他笑著說:“原來你也知道,同性戀跟瘋子是劃等號的?”
宋謹忍無可忍,抬起右手握成拳要往宋星闌的臉上砸。
宋星闌一瞬間收了笑,手快地抓住宋謹的腕往墻上壓,然后低頭,準確無誤地咬上了宋謹的唇。
他的動作兇狠而迅速,帶著急轉直下讓人無法預料的發展方向,宋謹拼命瞪大了眼睛,視線卻被宋星闌的臉全數擋住,只能看見對方背光的高挺鼻梁和模糊的睫毛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