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起沈老爺子的近況,沈南逸面不改色,說八成是黃土埋脖子,但暫時死不了。
李象旭:“沈爺爺聽了真他媽寒心啊。”
沈南逸吐出煙霧,拎著杯子喝口威士忌,“錯了,我這是愛他愛得深切。”
幾圈牌打到下午六點多,李象旭撲爬跟頭地去趕下一個飯局。這邊他提前安排好,星級酒店、頂級夜店樣樣都來。保管各位爺滿意。
沈南逸是壓軸到場,也是最后才離開。李象旭揮別其他人,親自提議送沈爺去下個地方享受。
“直接回酒店。”沈南逸坐后排,也唯獨是他,李公子才放了架子做司機。
“沈爺,我就有一個事兒想請教,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象旭點煙,笑得花里胡哨。這人是帥,只是帥得流里流氣。浸泡行當多年,充其量混了個斯文敗類的標簽。
沈南逸很直接:“閉嘴。”
李象旭接著說:“那我就直接講了,您提的那個‘論戰文’板塊,我捉摸著很容易引戰啊。雖說文人罵架動的都是筆桿子,你答我,我答你,保不齊言辭稍稍過激點,這他媽就罵起來了。您說到時候怎麼收場。”
“刊登之前有編輯審核,過于言辭激烈的可以指點一二。”
“沈爺,您這就又雙標了。您看之前汪哥退回來的那本書,求您改一點,你可是一點沒改。寧愿不出版,也......”
“汪林頌找你了?”沈南逸盯著后視鏡,與李象旭對上眼。
李象旭笑,“這倒沒有,是我去找的汪哥。”
“還是那句話,版權在作者手中,作者有權決定是否發表,是否更改。我如此做人,別人也如此做人?”
沈南逸難得心情好,順嘴調侃,“更何況,我不做人。
”
李象旭又說:“那行吧,沈爺不做人,我今天也不做人。這個平臺我們也上,就是不曉得用意是?”
沈南逸:“總得給年輕的作者一個‘發泄’出口。誰都年輕過,誰都有那麼幾年。
“而現在,國內雜志缺的就是這個。”
“嗨!這樣啊!那說實在的,我有個師兄和沈爺的想法倒不謀而合。”李象旭對著鏡子擠眉弄眼,“叫單伍。也搞出版。”
單伍。
這名字聽得有點熟。沈南逸下意識皺眉,他接觸過太多出版商,這人或許見過,或許沒見過。
沈南逸沒接話,李象旭以為“文人相輕”,以為沈南逸不喜歡有誰與他不謀而合。干脆就打著哈哈,說以后有機會,大家出來聚一聚,互相認識。
就此揭篇兒。
“不過......沈爺。”李象旭扔了煙頭,隨口找話。“我聽汪林頌說,您打算出版地下書?都那麼多年沒干這事了,怎麼又突然想起。”
沈南逸卻閉目養神,只說:“不打算。”
他仰頭靠在后座椅上,舒服地伸了腿。
那話是說給魏北聽的。當天沈南逸從客廳的黑屏電視上看見魏北身影,年輕人剛進來沒多久,他就察覺了。
有些話只那麼一說。可沈南逸永遠不會告訴魏北真相。
“家里小孩兒怕得很,不準。”
李象旭品了幾秒,嘗出點不一樣的味道。他吹著口哨,別有深意地笑。
距離酒店不遠時,沉默許久的沈南逸忽然問:“象旭,你是不是下半年準備接手中秦的影視娛樂。”
“啊,是啊。”李象旭點頭,“可不嘛,我這瞧著王克奇導演回歸,那鐵定有好本。打算跟投個一兩億,大制作嘛,票房幾十億沒得跑。
”
沈南逸嗯一聲,“投兩億。”
李象旭立馬苦臉,“沈爺,我這還沒接呢。是不是我接,還得看我爹的意思。”
“兩個億?咱們要論股東怎麼表決。”
沈南逸打斷他,“是我投。”
“以你們公司的名義。”
“啊——?”要不是李象旭反應夠快,差點整個追尾事故。
他驚恐未定地踩住剎車,轉頭去看沈南逸,“沈爺?我不是很明白?”
“您這是要帶資進組?!”
很久以后,李象旭都不太能回憶起那天的完整經過。只記得天邊紅霞似火,燒得樹葉閃閃發光。車后的鳴笛此起彼伏,像洶涌而來的浪潮。
搞得李象旭耳內轟鳴。
李公子咂摸著多年過來,沈南逸身上的戾氣隱藏了,倒有另一種感覺逐漸浮出水面。
他記得沈南逸離開時,只留下兩句話。
第一,如果到時候需要捧一個人帶資進組,我投兩億。
第二,如果事情真是這麼發展,永遠也不要告訴那個人。
李象旭撐著車門,自認為笑得風流倜儻:“沈爺,那如果——”
“我不小心講漏嘴。”
這他媽好刺激。
沈南逸叼著煙,盯了他片刻,淡淡道:“你的雜志還想不想辦了。”
李象旭猛地一拍車頂:“我他媽帶進墳墓!”
作者有話要說: ①辦雜志這塊兒,作者瞎掰的。看看就好,不用太當真。
②今天有空看了下評論,發現個問題,大家要分清“二十四歲的沈南逸”,和“四十歲的沈南逸”啊。
激進的沈南逸bot是24歲的,偏故事隱喻的是40歲。我看了看,好像有些小朋友沒太分清楚(?)。這兩個時期的沈南逸性格方面是有不同的啊。
③當然,以后也會寫不同時期的魏北。所以這里提一下,免得以后也搞不清小北了。
第二十五章
魏囡在很小的時候,就懂得要做一個乖小孩。至于別人心中的乖小孩是什麼樣,她不清楚,她只明白自己要好好聽話,不哭不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