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旁人都覺得他和沈南逸是不可能的,他們差了十萬八千里。
情景劇《別離》演得很真實,大致核心是:人與人的緣分就那麼一次,相遇的運氣也就一次。錯過這次,用盡這次,以后便不會有了。
哪怕多年后再回首,思及當初愛得死去活來,也不會再有了。
“在你走之前,我還是跟你說,再想想,再想想。”
魏北說,“但如果你有回來的一天,哥一定來接你。我在這里。”
霍賈強裝許久,聽完這話終于垮了肩膀。他的性子不如魏北隱忍,只曉得生氣要鬧,開心就笑。只曉得收到真情實意的關心,需要擁抱。
霍賈抱住魏北,把頭埋在對方頸窩處。沒多久,魏北感到被壓住的那處有點濕潤。
“你要好好的,北哥,”霍賈聲音發顫,聽著又軟又委屈,“如果哪天沈南逸不要你了,你就來京城找我。”
“你是要讓我和你一起傍沈懷啊。”
“放屁,我才不把他讓給別人。”
“那我找你干什麼。”
“我......我給你介紹其他人。”
魏北笑得直不起腰,他輕輕推開霍賈,眉眼藏著溫柔,“滾吧,騷霍。”
“誰他媽要你給我介紹人,沒人可以不要我,除非我不要他了。別操心哥哥的事,好生跟著你的沈懷去京城。”
這天霍賈離開時,魏北牽著魏囡送他。網約車等了大概半小時,霍賈給魏北說完不算,還要給囡囡講。他半蹲著,摸出個信封塞到魏囡手里,嚇得小姑娘直后退。
魏北踹他一腳,“你干什麼你!傻逼玩意!”
“在小孩面前講什麼臟話!你他媽才傻逼!”
魏囡趕緊鉆到兩人中間:“你們都不準講臟話哦!”
霍賈抱著魏囡,一定要她收下,“今年春節哥哥可能不回來啦,提前把壓歲錢給囡囡好不好呀。囡囡要好好上學哦,明年如果哥哥回來了,再帶囡囡去玩。好不好。”
魏囡不敢拿信封,她抬頭看著魏北。霍賈也看著魏北。
魏北被他倆盯得沒轍,叫魏囡收下,畢竟是霍哥哥的一片心意。
霍賈上車前,頻頻回首望向魏北。傍晚霞光千條,他們似忽然看見人生前路有無數個不同的走向,又似迷茫的、無措的,分別在即,卻不知會走向哪里。
最后霍賈問他,北哥,如果你哪天紅了,我還能回來給你當經紀人吧。
魏北點點頭,位置給你留著。想回來就回來。
霍賈走了。
“霍哥哥為什麼要走啊。”魏囡問。
“他要去過自己的生活啊,所以要離開這里。”
“什麼是自己的生活呢。”
“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的追求目標。”
“囡囡以后也能有自己的生活嗎。”
“能,一定能,”魏北突然覺得眼睛有點干,他揉了揉,再次捏緊魏囡的手掌,“囡囡一定可以過上喜歡的生活。”
不會再像哥哥們這樣。
晚上魏北睡覺前,魏囡打來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劇團表演,她想去看。魏北說了時間,又給魏囡唱了幾首歌哄她睡覺。
待那邊掛電話,魏北拿著劇本出神。
他的視線停留在“別離”二字上,久久沒有挪開。
沈南逸回家已近半夜,魏北房間的燈熄滅。他經過花園時,發覺年初被魏北救活的那棵玉蘭樹長勢兇猛,大片大片的葉子特漂亮。
他駐足看了會兒,想起那時魏北給玉蘭樹輸營養液,身上是勾人的鴉片香。
當初忍得真不容易,沈南逸很難再體會那種極致忍耐的感受。他分明是想將魏北壓在樹干上狠狠地弄,他分明是想親吻魏北的嘴唇,舔去他脖頸間的鴉片味。
可沈南逸沒有。
小貓的爪子太利。裝腔作勢地在他面前抗衡,想要斗爭。沈南逸清楚得很,哪怕是去年被迫在電話里聽的那場活春宮,不過魏北有意為之罷了。
沈南逸當時捏著手機,聽了一整晚,直到沒電。就像前段時間撞破茍合現場,他靠著后備箱,聽了一支煙的時間。
魏北想的什麼,沈南逸清清楚楚。像上次那樣情緒失控,已是萬分之一的機率。
往后不會再有。
沈南逸摘下片玉蘭樹的葉子,拿著進屋。客廳茶幾上放著魏北的劇本,《別離》二字碩大,沈南逸一眼看見。
他隨手翻翻劇本,本意是想看情節如何,無意間瞥到最后一頁的演出時間。沈南逸停了片刻,摸出手機,記入備忘錄。
客廳的燈亮了又熄滅。
沈南逸沒有去臥室,他轉身走進書房,拉開座椅,拿過稿紙。
他將玉蘭樹葉夾入其間,如今只剩最后幾個章節。沈南逸三易書名,今天才做出最終決定。
他在稿紙第一頁落下“彩虹”二字。
這是上帝與人類重建和諧的標志*。這是同性之愛的標志。
作者有話要說: 注:“*”
①彩虹是上帝與人類的立約記號,出自《創世紀9:8-17》。“彩虹之約”。
②寫到這章,算是一個轉折吧。畢竟在微博說過了,很快第一卷 就結束。小北的心態也開始轉變,第二卷他會帶來很多驚喜。
而沈南逸呢......這個男人不好講。
其實有時候大家不要把老男人這種設定“神化”,認為其應該特強大特穩重特成熟(但這肯定是有的,因為閱歷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