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少片刻后才反應過來,連忙給身后秘書打招呼。他笑著說:“不拍不拍!這他媽哪兒能拍啊是不是!”
“我們辦的正經雜志,印出去我爹還不得以為我涉黃了啊是不是!沈爺!”
沈南逸還要再說什麼,助理卻將手機遞給他。
有消息,助理說。
沈南逸就按亮手機屏,看清消息內容時,腳步停了。李象旭差點撞個正著,趕緊跟著停下來。
“沈爺?”李少在后頭輕聲喊。
——晏白岳回來了。
消息來自:沈懷。
作者有話要說: 注:“*”
①“牽掛......到愛”——《山河故人》
第四十六章
沈南逸腳步一頓,兩秒看完信息,接著就走了。他將手機扔給助理,繼續讓他匯報今天的行程事宜。
李象旭差點以為沈爺是想回頭去找魏北,正打算問他要不要讓魏北過來見個面。
沈南逸就轉頭說:“《女人裝》的雜志封面可以拍,換個風格。”
“得嘞,等會兒讓策劃部直接改方案。”李象旭沒自作主張,公子哥式地晃步跟在他身邊,“其實我有個更好的點子,沈爺。”
“您提的那個經典營銷案例剛進行完第二步,接下來是第三項。不如讓魏北跟您合拍一組雜志寫真,叫人寫篇軟文,我打包票賣斷銷。”
沈南逸抽著煙,道:“不急。”
“現在造勢容易適得其反。”
李象旭說:“那這段時間的熱搜撤不撤。”
“你不買,它能上麼。”
沈南逸說。
聲勢浩大的人馬離開,魏北披著西裝外套回了化妝間。他覺得后背仿佛燒著了,用料上乘的內襯貼著他光滑肌膚,像火烤著塑料紙,快要黏進血肉里。
沈南逸前腳走,后腳議論聲起。謝飛與趕緊出來打圓場,沒多久策劃部總監踩著高跟鞋就來了。
總監叫了一批人立刻回去改方案,攝影師翻著相機里僅存的幾張照片直嘆氣。這他媽真是暴殄天物,拍出來多好啊,跟那懸掛在盧浮宮的藝術品似的。
然而沒等他牢騷完畢,沈南逸的助理拿了張支票來。他表示相機連帶內存卡一并買下,以前的照片會以郵件形式發回。
至于魏北那幾張,想都不要想。
這次,在場人員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們認識魏北,也認識沈南逸。八卦似乎成了真,要說兩人沒關系,誰他媽信啊。
魏北感覺四周滿是議論,他既憤怒于沈南逸的隨意,又不愿再聽人談及“帶資進組”一事。雖然他明白,他是“不知情”的。可這事好比掩在衣服下的膿疤,隨時可能被人掀開,暴露在公眾視野里。
流言才不會去在意真相,吃瓜群眾也不會深究背后的因果。魏北始終不說,但他始終希望有朝一日別人提起他和沈南逸,是一種平等的口吻,而非依附品。
謝飛與溜進化妝間時,魏北已換了衣服坐在沙發上發呆。年輕人柔軟的發絲貼著鬢角,根根睫毛長得要命。燈光往下漏,漏了一片陰影。
“北哥,”謝飛與特有眼力見,什麼也不提什麼也不問,只笑嘻嘻說,“今天咱們不用拍了,公司那邊說策劃還在改。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休息。”
末了,他又說:“外面已經沒人了,清凈。”
魏北睜眼看他,笑了笑。到底是年紀相仿的同齡人,彼此想些什麼大致能猜到。他起身,撈起沙發上的風衣外套。
走吧,他說,先送我去一趟養老院。
去探望奶奶的路上,魏北翻到霍賈微信。這小子連續幾天沒回消息,上次問他最近怎樣依然沒有音訊。
霍賈跟著沈懷去京城已好幾個月,快近半年。魏北盯著頁面,最終問:小賈,最近過得怎麼樣。
霍賈依然沒有回復。
自從第一聲春雷降臨,今年雨水仍舊充沛。早晨天陰,這會兒開始落雨。錦官城的春夏潮濕,空氣里總黏附著一層水汽。
雨簾在城市間穿針引線,車輪壓過水灘,濺起的不止污泥還有行人數聲尖叫。方言罵街特得勁兒,而錦官城的人們又仿佛從不會記仇。
眼前紅燈跳綠,眾人便談笑風生地涌往下一個地點。那世間的一地雞毛,就如過眼愁緒般消散了。
錦官城總是吵吵嚷嚷,人類、動物、建筑、光影,堆砌在這個平面上。他們雜亂無章,卻秩序和諧。
每天都有故事在這里結束、開始,抑或重新相遇。
沈南逸沒想過晏白岳會回來。這人去了北歐十幾年,后來舉家移民。年少時的晏白岳,在沈南逸心里無疑是深刻且清晰的。或許隨時間流逝,那人笑起來眼睛的弧度,嘴唇的柔軟,聲音的清亮,已不太記得。
而晏白岳渾身通透的氣質,無人可復制。當年最吸引沈南逸的地方,就是這個。
完成雜志拍攝,沈南逸難得給沈懷撥了電話。他問沈懷信息是什麼意思,對方回答:白岳問我你在哪個城市。他想跟你見見。
“沒必要,”沈南逸說,“沒時間。”
沈懷冷笑,“我也覺得沒必要,畢竟白岳結婚十幾年,和他老公好得很。我說他還跟年輕那陣一樣念舊情,也不想想你領不領這個情。
”
沈南逸沒說話。
沈懷又說:“我也不希望你倆見面,對彼此都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