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說話的工夫,脫外衣換鞋,又跑到自己屋看禮物,大驚小怪一番后自己接上自己的話茬,一系列動作和背景音一氣呵成,她繼宋老太之后,成了家里又一大話嘮,基本沒有別人插話的余地,她一個人能演一出愛恨情仇的獨角話劇。
一開始聽著還挺親切,到后來,魏謙恨不得縫上她的喋喋不休的嘴。
轉眼到了周末,魏謙先陪著鸚鵡一樣聒噪的妹妹出門跳了一雙新舞鞋,又帶著缺愛的弟弟跑到社區活動中心打了場一對一的籃球——不過后期明顯變成魏之遠陪著他玩,魏謙技術實在不行,他能和同齡人玩的時間近乎于零,學生時代一切接觸籃球的機會僅限于不多體育課。
所有的運動,他只有野路子格斗還比較精通,然而整天西裝革履地坐辦公室,他懷疑過幾年唯一精通的也要荒廢了。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魏謙希望能多和魏之遠相處一些時間,能多了解了解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過完這充實的一天,魏謙晚上去赴老熊的宴。
熊嫂子沒來,說是臨時有事,介紹對象的事當然也就不了了之……魏謙不明原因地松了口氣。
他懷疑老熊是回家太得瑟,被夫人好好收拾了一通,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憔悴,眼泡都腫了。
從頭到尾只有三胖在插科打諢,老熊的興致一直不高,最后還喝多了。
老熊喝多了也不鬧,一聲不吭地悶頭坐在一邊,好像耳朵失靈了一樣,誰說話也不搭理。
最后散場,三胖才推了推他:“熊哥,我打輛車送你回去行嗎?喝成這樣,嫂子能讓你進門嗎?不如找個旅館湊合一宿吧?”
老熊被他一推,就往另一邊倒去,撞到了魏謙身上。
魏謙一愣,下一刻,老熊卻一把拽起他的衣擺蒙在了自己的臉上,毫無征兆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哭得肝腸寸斷,到最后連聲音都已經喑啞不堪,幾乎是靈魂深處發泄出的難以形容、難以忍受的嘶吼與痛呼,簡直不成人聲。
把魏謙和三胖都嚇住了。
倆人等他哭得疲憊不堪地昏睡過去,才一起抬著老熊找了個酒店臨時住下,中間考慮了無數種悲劇的可能性——諸如破產啦、絕癥啦、父母雙亡啦、被戴綠帽子啦等等。
惴惴不安了一整宿,結果等這胖頭魚第二天起來,倆人一問,發現他竟然毫無印象了。
敢情喝醉了就哭是這貨的個人特色,被浪費了敢情的三胖和魏謙憤而聯手揍了他一頓,然后各回各家。
魏謙要去頭疼地解決魏之遠,他決定,哪怕經過漫長的拉鋸,也要把這小子從邪路上掰回來。
這是一場戰斗。
第四十三章
魏謙原以為拿到大學畢業證的時候,他會激動的徹夜難眠,為得到自己的夢寐以求。但實際情況是,他那段日子過得實在是太兵荒馬亂了,乃至于足足一年后,他才想起來,自己竟然連畢業典禮都沒能出席。
他以為自己在爬,然而不知不覺中,竟已經站起來跑了。
老熊他們以前一直也有公司,只不過看起來都很兒戲,雇了一大堆臨時工,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們幾個人在親力親為,賣茶葉就注冊個某某茶葉公司,賣醫療器械就起個名叫某某外貿公司。
他們打游擊一樣地積攢了一批亂七八糟的產業和一批更加亂七八糟的人脈。
而就在魏謙他們把第一個涉及大規模資本的項目做下來之后,老熊他們仨終于坐了下來,租下了市中心寫字樓的一層,細致地寫明了章程,修改了好幾稿之后定下,組建起了正規的公司,并把那些山寨皮包公司一樣的某茶葉公司和某外貿公司都改了名,統一品牌,形成了一個集團。
最早的成員實際只有老熊、三胖和魏謙,后來隨著他們的擴張,陸陸續續招進了不少人,整個公司就像一個充了氣的氣球,開始有了復雜的五臟六腑。
魏謙他們哥仨的狀態,也逐漸從“像死狗”,變成了“表面上光鮮,實際累得像死狗。”
這艘船開始試探著在近海航行起來。
第二年,老熊他們又先后做了兩三個短平快的小項目,不在是隱形股東了,他們光明正大地從幕后走到了臺前。
老熊的野心也在與日俱增地膨脹,他似乎已經隱隱看到了即將到來的黃金時代。
這是于公,于私,魏謙決定把魏之遠掰回來的話不是說著玩的,他從來是說到做到,只要下定了決心,立刻就會行動。
魏謙就經過多方打聽后,私下聯系了一個看起來很正規的心理機構,不久,他就在預約后,戴著個能把臉都遮住的大墨鏡跑過去了,形容舉止比未成年少女打胎還偷偷摸摸。
結果笑面虎一樣的白大褂收了咨詢費,就溫聲和氣地告訴他:“同性戀雖然還沒有被法律承認,但是我國前兩年就已經把它從性變態里刪去了,您所說的這種情況,有可能只是青少年在生長發育過程中產生的某種傾向,可能會隨著他身心日趨成熟以后而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