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天這生活也是真夠戲劇。
“不想說點兒什麼?”再轉一路口就到家了,江初朝窗外看看,開口問了句。
覃最搭在大腿上的手無意識地攥了攥,沒出聲。
江初“吱——”的把車往路邊一停,“洗了咔嚓”就解安全帶。
“下車。”他跟覃最對視著,說。
第3章
覃最看了江初一會兒,伸手就要從后排拽自己的包。
“拽什麼呢,放著。”江初推開門下車,“沒要趕你走。”
覃最皺皺眉,跟著他從車里出來。
江初抬手一指不遠處的理發店:“帶你去剃個頭,回家直接就洗澡了。”
覃最想破頭也沒想到江初是要來這麼一出,無言地原地站了會兒,他低頭撥棱撥棱頭發,也沒提反對意見,任由江初帶著他進去,把一頭雜草刮了個圓寸。
江初很滿意,感覺覃最整個人看著都精神了。
他五官很不錯,眼角嘴角的線條都長得凌厲,就該這樣全露出來,帶勁兒。
理發店的老板是熟臉兒,收錢時笑著問江初:“這誰啊?你自己不順便修修?”
“我弟弟。”江初也沒藏著,一聲“弟弟”答應得大大方方,還沖鏡子瞅瞅自己的腦袋,“我的還行吧,過陣子再來。”
“弟弟個兒挺高。”老板順手從柜臺上抓了顆糖拋給覃最,“小帥哥,以后修頭發直接來找我。”
那糖直接拋到了覃最胸口,他只好兜手接住,沒說什麼,沖老板幅度很輕地翹了下嘴角。
回到車上,江初掃了覃最一眼,過會兒又看一眼。
“看什麼。”覃最盯著窗外,突然問。
“你會笑啊。”江初打著方向盤進小區,特無聊地說,“笑起來不挺好的麼,再笑一個?”
覃最沒理他,繼續默默記著路線,手指尖在大腿上輕輕劃拉。
這便宜弟弟從見面到現在攏共說了兩句話,江初倒是開始習慣他這冷不丁來一句的發聲方式了。
“1號樓二單元403,進了小區大門直接左拐,出了小區對面就是個商場,超市在負一樓。”江初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想著哪兒說哪兒,漫不經心地跟覃最介紹,“這是咱們家車位,拎上你包,旁邊直接上電梯。”
覃最在停車場左右看看,跟在江初身后進去。
電梯里沒別人,江初從電梯門的反光板里看著覃最的倒影,面對面時沒覺得,從第三視角來看,發現覃最是挺高。
他自己有一米八二,覃最才17,已經沒比他差多少了。
來到家門口,江初把鑰匙捅進門鎖里,通知了覃最一句:“家里有點兒亂。”
覃最沒反應,江初能這麼說帶他回來就帶回來,肯定是一個人住。
單身男人能把家里住成什麼模樣都不稀奇。
門一開,江初果然沒有謙虛。
覃最站著玄關口往里看,就玄關連著客廳的這一小片視角就亂得可以,沙發腳冒出來半截襪子,拐角地上竟然還放著一只……碗。
江初在鞋柜里翻了會兒,翻出來雙拖鞋讓覃最換上,領著他把幾間屋子介紹一下,邊走邊順便撿了一手的衣服褲子。
“……廚房,書房,陽臺,浴室。”江初推開浴室的門,“沐浴露,洗發水,淋浴,往左熱水往右冷水。”
“浴巾帶了麼?”他給覃最介紹完,指指盥洗臺上的架子,“牙刷牙杯毛巾放這兒就行。”
“嗯。”覃最答應一聲,出去拉開自己的大包找東西。
“你先洗著,換下來衣服直接扔洗衣機里,”江初拎著吸塵器去副臥,“以后你就住這屋。
”
覃最看看旁邊虛掩著門的另一間臥室,應該就是江初自己的房間。
浴室里傳來水聲,江初“嗡嗡”地推著吸塵器,都想不起自己上回正兒八經收拾屋子是什麼時候了。
平時他睡醒就去公司,三頓飯基本都在外面解決,偶爾回家吃也是點外賣,洗個澡玩會兒游戲看看電影,也就倒頭睡了,活動范圍就那麼幾步路。
這副臥里東西置辦得挺齊全,跟個樣板間一樣,除了偶爾像大奔這樣的哥們兒喝多了來趴一宿,他自己都沒睡過。
頭回正兒八經的啟用,竟然是用給這個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弟弟”。
江初隨便吸吸地,去翻了套床單被罩來準備給覃最換上。
套到一半,他動作突然一頓,想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來。
——先前大奔送他的飛機杯,好像還扔在浴室里。
江初捏著被角在床邊杵了會兒,試圖回想具體是擱在哪兒了,是櫥柜里跟吹風機在一起,還是窗臺架子上,想了半天都沒印象。
他扔掉被子往床沿上一坐,暗暗罵了聲“操”。
這要被看見了,多少有點兒尷尬。
如果換成被江連天看見都沒什麼,關鍵是他跟覃最一點兒不熟,那還是個未成年,不太合適。
未成年會知道這些玩意兒麼?
還是從小縣城來的未成年?
江初的思路不由地跑偏,開始回憶自己高中的時候知不知道飛機杯長什麼模樣。
覃最暢暢快快地洗了個澡,甩甩腦袋,照著江初交代的把衣服都扔進洗衣機里。
扔進去后,他扶著蓋子想了想,又把內褲拿了出來。
江初家的洗衣粉和洗衣皂不知道放在哪兒,他站在洗衣機前掃了一圈,拉開懸在洗衣機上面的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