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一路走往車里一路扔,新杯子新毛巾,新牙杯,牙刷……牙刷算了,家里還有個電動的,回去拿給他。
他突然有種剛接周騰回家時的感覺,也是這樣有點兒一頭霧水,什麼準備工作都沒有,見著什麼可能用得上的就往家買。
“有愛吃的麼?”經過零食區,江初拿了盒巧克力要轉身擱進小車里。
結果覃最沒跟在他身后,還在剛才轉過來的拐角那兒,像是在研究什麼東西。
江初只好拿著巧克力過去,問他:“看什麼呢?”
覃最手里拿了個罐頭輕輕拋了拋,說:“它吃麼?”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但江初一看罐頭上金槍魚的圖案,立馬明白了。
他有點兒想笑地搖搖頭:“想給周騰買?它有專門寵物吃的。”
覃最又看了眼江初,問:“那你呢?”
“你買了就自己夾饅頭吃。”江初說。
這話也不知道又哪個字戳著他的點了,覃最很輕地笑了笑,把罐頭扔進購物車里。
他們從超市買了兩大兜東西拎回家,一半兒都是江初挑的。
到家他也不收拾,往廚房一扔,讓覃最趕緊去洗澡。
“快點兒,你洗完我洗,一身醫院的消毒水味兒。”江初邊走邊抹了衣服褲子往洗衣機里扔,“你身上也脫了。”
覃最本來想去衛生間洗手,掃了眼江初只穿著內褲的屁股,轉身拐去了廚房,說:“你先吧。”
“你先洗了好抹藥,”江初用腳尖挑開周騰,去客廳“滴滴”摁著空調,“洗澡的時候順便把你內褲也給搓了。”
他說著又進了廚房,把給覃最買的內褲翻出來準備拆開。
“我自己。”覃最立馬從他手里接過來,拿著內褲去浴室。
一天各洗了兩回澡,這忙活的。
江初等他洗完,自己也進去沖了沖,再出來時聞到一股飯香,餐桌上已經被覃最收拾利索擺好碗筷了,他陡然還有點兒不適應。
過去看了眼,竟然不是面條,是冷面。
涼絲絲的清亮面湯上鋪著細細的黃瓜絲和番茄片,江初本來有點兒沒胃口了,挑了一筷子嘗嘗,又覺得能吃下去兩碗。
“藥抹了麼?”江初吹了道口哨,端著碗去把電視打開。
覃最抓著后背從臥室出來,“嗯”了聲。
他從江初跟前兒晃過去坐在餐桌前,江初看一眼他的后背,不知道是不是又沖個澡被熱水激了,感覺比下午出門前看著還嚴重了點兒。
也沒聞到藥膏的味兒。
“抹了?”他伸手,順著覃最的脊背豎著抹了一下。
幾乎是同時,他明確感受到覃最后背的肌肉繃緊了起來。
“……你能不碰我麼?”覃最幾乎是控制著沒讓自己直接彈起來,扭過脖子盯著江初,認真地說。
第6章
江初這人要是掰著指頭數優點,也能數出大幾條來。
那幾條里最好的一條習性,是講理。
一般來說呢,不管對自己人還是外人,哪怕是對家,再往大了說,上學時候見了面就想干仗的“仇家”……只要說的話讓他覺得有點兒道理,他都樂意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
但今天對上覃最,他這條優點突然有點兒發揮失靈。
覃最不讓他碰,從見了這人到現在,聽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別碰我”。
這個“別碰我”的范圍囊括了摸背不行,錘胳膊不行,搭肩膀不行,連戳一下肩胛骨都不行。
他明白各人有各人的習慣,他自己就不喜歡被碰腦袋,大奔不樂意被拍肚子,連周騰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愛被人摸屁股。
可是被覃最用這種帶點兒警告意思的眼神盯著,他就是感到一絲難以自持的不爽。
對,就是不爽。
從發現覃最過敏開始,去醫院打針拿藥做化驗,他自己還平白磕一嘴血,下巴杵得跟個牛角包似的,關心一下還被警告了。
這哪是給自己招了個弟弟啊。
這分明是往家端了個慈禧,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碰。
江初倒也不是多想碰他、非碰不可。
那不是過敏了麼?
退一萬步說,要不是因為過敏,一平胸糙老爺們兒真當他多樂意碰呢?
再退十萬步,退到中午,本來眼前坐在他餐桌前面拿眼珠子標著他的人,壓根兒就不該到他這兒來。
江初跟覃最對視一會兒,笑了笑,往后坐在沙發扶手上。
“你平時沒事兒是不是總打架玩兒啊。”他問出了剛才在車上沒開口的那句話。
覃最沒說話,估計也是沒聽明白怎麼話題突然就轉這兒了,繼續盯著江初。
“你現在得明白一件事兒,小覃最。”江初又挑了一筷子冷面,直接忽視覃最因為他這個稱呼皺起來的眉毛。
“你,現在住我這兒,是你親媽跟你后爸共同的決定。”江初慢條斯理地接著說,“跟你樂不樂意沒關系,現在跟你有關系的人是我。”
“你以前在你自己家里怎麼樣我管不著,以后你從我這兒出去了,我也管不著,但你現在人在我屋檐底下,在我這兒過敏了,我就得管你,該碰就得碰你,明白了麼?”他對覃最說。
覃最那眼神兒的意思就是沒聽明白,跟江初又對著盯了會兒才嘴唇一磕碰說:“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