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把車剎過去,摁了下喇叭。
覃最正靠著根路燈柱子打電話,微微蹙著眉,表情好像有點兒煩躁。
旁邊放學的幾個女生往這邊扭頭,覃最抬眼皮隔著車窗看了江初一眼,沒動,嘴里還在對電話說些什麼。
江初把車窗降下去,只聽見覃最說了句:“以后別說這些了,沒意思。”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也沒管對面是不是還要說什麼,拉開副駕的門把自己重重砸進車里。
手機屏幕還停留在通話記錄的界面上,江初透過他的指縫掃了眼,通話人:梁什麼佳。
第12章
覃最的手動了動,江初看清了那個名字,梁小佳。
像是個姑娘名兒。
“女朋友?”他帶點兒調侃的心思開口問。
覃最正把書包往后排扔,動作頓了下才答:“不是。”
江初笑笑沒說話。
“男的。”覃最像是還沉浸在剛掛電話的煩躁里,語氣有些硬地補充了句。
江初有點兒意外地掃了他一眼。
意外的點跟是男是女沒關系,而是覃最竟然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主動多解釋。
都不像他風格了。
“感覺怎麼樣,今天。”江初換了個話題,“中午吃的食堂?”
覃最望著窗外“嗯”了聲。
江初聽到熟悉的覃最式回答,在心里接一句這就對了。
“餓不餓,”他望著路邊的各種店,又問“順便吃點兒?”
“你還沒吃?”覃最的手機又震了兩下,梁小佳發來一大段微信,他隨便看了眼就鎖屏揣兜里,“買回去吃吧,作業多。”
江初也不知道為什麼,從覃最嘴里聽著“作業”倆字兒就想笑。
“覃最”和“作業”完全像是兩個世界的物種。
“開學第一天就有作業啊。”他隨口感嘆。
覃最沒再接話。
雖然平時他也不說話,但這會兒江初能感覺出來,這小子現在心情不太好。
問題應該出在那個梁小佳身上,估計就是昨天給覃最打電話,喊他“小最哥”那個。
倆人應該在覃最老家就挺熟的了,小哥倆兒之間吵個架也正常。
后槽牙都有銼舌頭的時候,他跟大奔從初中鐵磁兒到現在,打起來照樣恨不得把對方往死里捶。
就是跟他們那時候比起來,小最哥跟梁小佳倆人這架吵得還挺粘糊。
一天一個電話的,這麼一合計,昨兒傍晚那個讓他餓著肚子晾了半天的電話,應該也是這梁小佳。
覃最剛還跟他說什麼沒意思,那邊又發來一嘟嚕微信。
弄得跟小情侶似的。
而且這種“小情侶”般的狀態還保持了挺長一段時間。
也不知道是梁小佳的電話真的一天比一天更頻繁了,還是江初之前沒注意,反正自打那天知道有這麼個人以后,僅僅他能看到聽到的次數,就一天也沒落過。
要不是明白覃舒曼對這個兒子一點兒不上心,每次看覃最接完電話三回平淡兩回心煩的模樣,他都以為這是覃最在接他媽的電話。
不過覃舒曼也打了個電話,九月快過一半兒的時候,打的還不是覃最的電話,是打給江初。
那天是周六,江初本來能早點兒回家,跟大奔都收拾完東西往外走了,大奔突然“操”了一聲,拿出手機一通點。
“怎麼了?”江初被他嚇一跳。
“我媳婦兒生日。”大奔翻出日歷對日子,“操差點兒忘了。
”
“今天?”江初樂了,“寶麗沒殺了你啊。”
“我說她這兩天老試我呢,”大奔抓抓臉,緊張地松了口氣,“真忘了,媽的,差點兒就陣亡在今晚午夜十二點。”
江初笑笑。
大奔人看著就一糙胖子大流氓,對寶麗確實沒話說。
主要寶麗那二踢腳的脾氣炸起來也沒話說。
江初現在都還記得他們大四那陣兒忙著整畢設,大奔把七夕節給忘了,過了三天才屁滾尿流跑去哄媳婦兒,第二天回來時腰上帶著一圈紅手印兒回,一身肥肉被寶麗揪得跟唱戲的大腰帶似的。
“得,你別回家了,”大奔算算自己這個月工資上繳后剩下來的余額,嘆口氣搭上江初的肩,“陪我去給她買個禮物,晚上一塊兒喝個酒,跟方子他們也有陣子沒聚了。”
“能不能行了,”江初有點兒無奈,“從大學幫你挑到現在了。”
“媽的你不眼光好麼,上回挑那包她背到現在。”大奔也挺郁悶,“我前倆月給她買一身衣服,那天她媽來送紅燒肉正穿著呢。”
他說著給寶麗打了個電話,又在哥兒幾個小群里挨個兒圈一遍,晚上媳婦兒過生日,一塊兒聚聚,不來的把紅包發了。
幾個孫子全都很踴躍地“來來來”。
江初也給覃最發了條消息,晚上不定幾點回,不用給他留燈。
其實發不發都沒什麼所謂,這小子都獨慣了。
果然,兩個鐘頭后,覃最才給他回了個“嗯”。
覃舒曼電話打過來時是晚上八點半,他們剛從飯店轉移到ktv。
第一個電話江初沒接兆,他去衛生間了,剛吃飯被灌了不少酒,大奔給寶麗唱情歌唱得催人尿下,聽得他直坐不住。
回到包廂,方子在一屋鬼哭狼嚎里把江初的手機遞過來,扯著嗓子沖他吼:“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