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覃最皺了皺眉。
這種事兒就是不說不覺得有什麼,一說就覺得自己挺臟的。
而且這心理暗示直接就傳導到裹著石膏的腿腳上——本來也沒多癢,江初說完“在家臭著”,他立馬覺得整條腿都在狂癢。
江初拿著毛巾和冰袋回來,見覃最隔著石膏在撓腳踝,趕緊過去把手給他彈開了。
“別瞎抓,勁兒使大了你就得抓瞎。”他跟覃最并排坐在沙發上,往左往右地研究了會兒,怎麼都不方便。
最后干脆側側身盤起一條腿,把覃最的腳搬到自己腿上,給他墊著毛巾開始冰敷。
兩人跟舞弄什麼大工程一樣,盯著覃最腿上的冰袋等了會兒,江初用靜候奇跡出現的語氣,悄著嗓子問:“有感覺麼?”
“……有吧?”覃最下意識隨著他把聲音放低了。
“你聲兒那麼小是怕嚇著誰啊。”江初沒忍住笑了。
覃最嘴角也勾了勾。
感覺還是有一點兒,但他的注意力其實沒在腳上。
江初回家后換了衣服,可能趁他沒醒還洗了個澡。
他有這個毛病,上回倆人去醫院看過敏覃最就發現了,江初從醫院一回來立馬就得扒完了去洗澡,好像去一趟醫院就帶了滿身的病菌回來。
中午忙里忙外,又是搬人又是做飯的沒時間洗,一下午估計給他難受壞了都。
自己帶著一腿石膏繃帶睡他的床,估計也給難受夠嗆。
覃最琢磨著等會兒江初如果要換床單,就讓他去睡自己那屋。
邊琢磨,他邊望著江初低頭給他擺冰袋時,從領口露出一截鎖骨的脖子窩,又想起了下午從小毛毯上聞到的“江初的味道”。
江初洗了澡換了身衣服,現在整個人有股從里到外特別清爽的感覺。
如果這時候把臉埋進他頸窩里嗅嗅,應該特別好聞。
不過也只能想想,江初一抬眼跟他說話,他就把目光挪開了。
然而挪也沒挪對地方,江初在家從來就是光著膀子大褲衩,現在天冷了多套了件t恤,但架著他腳的那條腿盤著,褲腿松松垮垮,從覃最的角度看過去,感覺直接就能看到最里面。
這種不經意的“露”,比直接坦個精光溜凈,更容易讓人有畫面和想象。
覃最手肘支在沙發靠背上,食指架著眉心揉了揉,偏過頭看著電視。
“把你旁邊的墊子給我。”江初搓了個響指,指指覃最胳膊旁邊的靠墊。
“干嘛。”覃最把臉轉回來。
“墊著。”江初小心的固定好冰袋,要托起他的腳。
“你有事兒?”覃最沒動。
“沒事兒啊,”江初愣愣,“我還能就這麼給你架著啊,齁沉。”
覃最跟他對視兩秒,腿都不抬,又挪開視線繼續看電視:“再架會兒。”
第33章
上初中的時候, 忘了是生物還是地理老師說過一句:入侵的奧義就是試探底線。
不管是多麼封閉的生態,多麼排外的環境,只要有一只外來物種厚著臉皮留下了, 那就已經約等于成功了。
覃最說“再架會兒”的時候都沒想那麼多。
他也不是為了多看兩眼江初敞著嘴的大褲腿, 確實就是想多讓江初跟他呆會兒。
舒服。
但在說完之后,江初真的就這麼讓他繼續架著,他腦子里就轉起了這段話。
人跟人之間其實也差不多。
一次試探成功了,就會不由自主地拓寬下一次的底線。
不知道江初對于他人親近自己的底線在哪里。
他性格這麼好,這麼好相處的一個人, 應該也沒什麼明確的底線。
也不知道他是對所有人都這樣, 還是多少也會有些性別以外、以人為單位的區別對待。
覃最的思維對著電視漫無目的地飄著, 江初對他提出這麼個要求,也確實沒什麼所謂。
反正他也不干嘛,覃最的石膏腿也沒真重到撐不住, 架會兒架會兒吧。
無所謂的心態之外,他其實還有點兒意外的挺想笑。
覃最這句“再架會兒”,讓他想起了剛接周騰回家時的那一段。
小土貓, 長得也丑, 一開始也是不讓碰不讓摸, 往哪個犄角旮旯里一縮能一天不出來。
后來不知道過了幾輩子,才慢慢放下戒心跟他熟悉起來, 愿意讓抓抓揉揉。
江初其實也不怎麼愿意碰它, 一身毛,摸一把洗一身衣服。
但是他很享受周騰從本來不接受,到向他示好的過程。
會讓他有種心底發軟的成就感。
就跟覃最主動要再架會兒似的。
雖然可能只是因為人在受傷生病以后, 心理都會有那麼點兒脆弱。
但對比覃最剛到他這兒時, 刮一下后背倆人都能打一架……
這麼一想, 他一天往家領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這算是最式撒嬌麼?”江初像擼周騰的腦袋一樣,在覃最的膝蓋上搓了搓,“你羞不羞。”
覃最對“撒嬌”這個詞兒毫不猶豫地否決:“不是。”
說完“不是”還要補充強調:“就是舒服。”
“哦。”江初笑著捏著個小雞叨米的手勢,在覃最小腿上啄了啄。
覃最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啄了兩下,嘴角卷起來很輕的一抹笑,對江初說:“你晚上睡我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