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奔哥。”江初點點頭,誠懇地喊了一聲。
“信奔哥得永生。”大奔也誠懇地拍拍他。
“什麼亂七八糟的。”江初笑得不想搭理他。
收拾完東西開車回家,江初半路上給覃最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正好飯點兒了,晚上想出去吃還是在家吃。
電話連著打了兩遍都是占線。
如果不是覃最手機出毛病了,就只能是在打電話。
這麼漫長的通話時長,江初只能想到梁小佳。
這孩子又開始了?
江初想起跟覃最去火車站接他那天,梁小佳坐在后排朝車窗外望著覃最的眼神兒,在心里嘆了口氣。
開到小區門口,他又給覃最打過去,還是占線。
江初本來想著如果出去吃,他直接不進小區了,打個電話讓覃最出來,結果到了兒少不掉多跑一趟。
進電梯的時候江初挺無聊地跟自己打了個賭,猜是不是他到了家,那倆電話還沒斷。
他一直沒細問過覃最跟梁小佳這微妙而別扭的友情,要是都這會兒了電話還沒斷,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忍不住想問問。
開門的時候,江初下意識把動作都放輕,覃最果然在打電話,這回沒在房間,站在陽臺前面開著窗。
而且打得很專注,江初都開門進來了,他背對著客廳頭也沒回一下。
周騰來到跟前兒趴在地上抻了個懶腰,江初跟他大眼對小眼,正好聽見覃最“嗯”了聲,說:“我知道。”
“小佳,別怕。”他聲音又溫柔又穩。
江初不由地輕輕一抬眉梢。
第48章
江初沒有偷聽的意思, 他回家回得挺正大光明的。
不過一聽覃最這句“別怕”,他原本就放輕的動靜,條件反射放得更輕了。
他想起了那天在梁小佳后腦勺上看見的紗布。
又過了五六分鐘, 覃最這通電話才結束。
他關上窗, 回頭喊了聲江初:“回來了?”
“我以為你沒聽見呢。”江初端著杯水從廚房出來。
“我又不聾。”覃最笑笑, 低著頭又摁了幾下手機, 應該是又給梁小佳發了條消息, “你車進小區我就看見了。”
“梁小佳的電話?”江初去沙發上坐下。
“嗯。”覃最從茶幾上摸了根煙咬著, 在江初旁邊也半躺著坐下來, 兩條腿拖得老長,翻過手腕揉了揉眉心,表情看著既心煩又無奈。
“他是家里出什麼事兒了?”江初問。
“被他爸打了。”覃最說。
“很嚴重?”江初耳邊還轉著覃最那句“小佳, 別怕”。
覃最接梁小佳的電話,包括面對面跟梁小佳說話,都挺有耐心,也都沒今天這麼有耐心。
也太溫柔了。
“左邊耳膜裂了,這兒縫了四針。”覃最指了指自己右邊眉骨,“挨巴掌的時候磕了下墻。”
江初一愣。
“能長好。”覃最說,“醫生說了, 輕微裂孔, 自己能合上。”
“不是能不能長好的事兒。”江初皺皺眉,“他干嘛了他爸這麼打他?”
“問他爸沒考好怎麼辦?”覃最看著他。
“你差不多點兒啊。”江初笑著指他一下。
覃最也笑笑,望著周騰在茶幾上晃來晃去的貓尾巴, 相較起剛才安慰梁小佳的語氣,他這會兒的口吻很平靜, 甚至有點兒習以為常的麻木:“他爸打他就是沒有理由, 也不是天天打, 平時正常,還會跟他開玩笑,就是喝酒以后沒輕重。”
“他媽呢?”江初問。
“他媽攔不住。”覃最說。
“上回他來,后腦勺也是他爸打的?”江初又問。
覃最“嗯”了聲:“他其實早就被他爸打習慣了,這次突然血糊一眼,嚇著了。”
“那你想做點兒什麼?”江初想了想,不知道他們在電話里商量出什麼沒有。
回去看看梁小佳?
還是他想再來找覃最待幾天?
這就過年了,他家里能讓出門?
“我做不了什麼。”覃最平靜地說,欠身把煙頭碾進煙灰缸里。
“我幫不了他,他只能自己往外考。”覃最望一眼手機,梁小佳給他回復的消息已經冷靜下來了,“他只是習慣挨揍了就來跟我說,發泄完了也就好了。”
江初蹙著眉看了會兒覃最,有一會兒沒說話。
每次聽到這種別人家里的矛盾,他都不知道能說什麼。
人跟人不一樣,家庭跟家庭也不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相似的人群又總是會牽扯在一起,讓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不如意。
放在新聞上看也就是一劃而過的故事,聽身邊的人講起真切的事例,也只會有種很抽象的放空感。
“你爸呢,也經常打你?”相較起看不見摸不著的梁小佳,江初的重點還是禁不住要落在覃最身上。
“他不打人。”覃最看著江初,這人就是有這種讓他心里泛軟的能力,他撥了下江初搭在腿上的手,“砸東西。”
江初彈彈他的指頭:“那還好。”
“好哪兒了。”覃最嘴角牽了下,“小時候聽他砸個沒完,總覺得下一聲就得落我頭上。”
“我是在想,梁小佳每次挨完揍好歹能找你,你能找誰。”江初摁著他的腦袋晃了晃。
覃最看著他。
“在我這兒天天得我哄著讓著,結果在老家是人家的小最哥。
”江初笑著“嘖”了聲。
“吃虧啊?”覃最繼續看他。
“虧啊。”江初抬抬眉毛。
話尾巴都沒落地,覃最突然抬起胳膊往上一撈,摟著江初的腦袋扣進懷里,低頭在他后耳朵根兒上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