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模逼近,他留給江初的心思也全都暫時攏起來,像江初說得那樣,一門心思的復習。
江初在覃最住校的頭半個月也不太適應。
家里突然就少了個人,白天的時候還沒什麼,平時他去公司的時間跟覃最也是錯開的,匆匆忙忙收拾完自己就走了。
在家的時候也還行,潛意識里想著覃最就在兩站路外的二十七中上晚自習,也沒覺得兩人離得多遠。
最鮮明感受很神奇地出現在傍晚,他忙活一天,腦力被榨干的時候。
有幾次快到下班,他習慣性地想著今天買點兒什麼回去給覃最吃,想到半截才反應過來覃最住校了,不在家。
這一瞬間他會生出空落落的感覺。
而且也沒那麼急著回家了,反正家里沒飯也沒菜,只有周騰每天雷打不動制造出的大量貓屎。
“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學會自己鏟。”江初鏟屎的時候就跟周騰說無聊話。
從覃最來了以后他就沒再弄過這些,覃最搬去學校后第三天,他聞著家里味兒不太對,才反應過來這幾天貓屎都沒鏟。
周騰不搭理他,蹲在旁邊聞來聞去。
江初本來還想接著逗它,說不然你就憋著,等過三個月你最哥回來了你再放松自己。
話到嘴邊,他想到覃最高考完沒倆月就得去上大學,那股空落落的感覺就又有些升騰。
好在這種心情也沒出現幾回,覃最每周回家一天,江初一天忙忙叨叨的,到周末歇下來,正好就去接覃最。
不過一周一趟的頻率只保持到四月份,到了后來,覃最有時候兩周才回去一天。
江初都怕這他復習得走火入魔,想見他了,還得自己跑一趟二十七中,給覃最送點兒吃的喝的。
一個月一共就四周,來回跑了兩趟,六月份就到了。
學校六月四號停課,覃最從寢室搬回家里復習,周騰繞著他轉了好幾圈。
江初買了湯在鍋里熱著,聽著覃最在家里走來走去的動靜,他都有點兒恍惚,覺得今年的高考莫名的快,說來就來了。
時間仿佛在被狗攆。
“這兩天就不用熬夜復習了,保持作息。”江初給他盛了碗湯,靠在椅背上踩著椅子沿看覃最吃飯。
“你不吃?”覃最問。
“不太餓。”江初點了根煙叼著。
“緊張啊?”覃最樂了。
“緊張倒還真沒有。”江初笑笑,認真感受了一下,只針對高考這件事,他還挺平靜的,“你在我心里一直沒問題。”
覃最已經把他該做的努力都做夠了。
江初看著覃最想。
他就該順順利利,考個滿意的分數,去想去的大學,一丁點兒意外都不該再安排給他承受。
江初在那兒默默地祝福,覃最的重點卻全在那句“你在我心里一直沒問題”上。
這就是句很順嘴的套話,跟“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個好人”一個意思。
但是聽在覃最耳朵里,他對江初壓抑了整個學期的感情,就禁不住有些發脹。
不過江初的平靜也沒能維持到底。
六號跟覃最一起去看考場時,江初感受到了久違的高考氛圍,就跟考前綜合征似的開始緊張起來,想象出了起碼二十多種可能導致高考失利的畫面。
包括且不限于起晚了遲到被攔在考點門外,以及那個流傳在代代考生之間,崩潰考生撕爛半個考場考卷的考場傳說。
他再看覃最,覃最來的時候什麼樣回去就什麼樣兒,非常從容。
一直到晚上,覃最還能跟他一塊兒靠在沙發上看電視,整個人心如止水的。
江初反倒有種明天要上考場的人是他的錯覺,板板正正盤在沙發上,老忍不住盯著時間看。
“你明天要用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江初問。
“好了。“覃最說。
“準考證裝好了?”江初問。
“嗯,都裝了。”覃最說。
“身份證呢?”江初問。
“你不是不緊張麼?”覃最“哎”一聲打斷他,“念四遍了,沒完了?”
“看你一點兒不緊張,我只能替你緊張緊張。”江初看著新聞里關于明天高考的各種準備報道,捏了捏覃最的胳膊,“怎麼說也是高考,該有的氛圍還是得有一點兒。”
“是,掐我胳膊就有氛圍了。”覃最伸著胳膊隨他捏,整個人悠悠閑閑地往后靠下去。
“那是外在表現,內在主要靠心跳。”江初隨口說。
覃最沒說話,江初等了幾秒,還以為他睡著了。
他正要回頭看,覃最的胳膊突然從身后搭了過來,胸膛牢牢貼上他的背,另一只手則從他肋下側伸過來,掌心實實在在地捂在他左邊胸口上。
江初愣愣。
“干嘛呢?”他沒敢扭頭,感覺到覃最溫暖的呼吸就輕輕打在后肩,掃得他耳朵根兒發緊。
“感受一下內在的心跳。”覃最說。
“神經病。”江初笑笑。
覃最的手心帶著溫度,并且觸感越來越鮮明,江初莫名覺得他的心跳好像在逐漸往覃最掌心里蹦,有點兒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以前覃最突然抱他一下,他還能順手夾塊牛腩吃。
現在只覺得動也不對,不動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