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覃最接話,他又問了句。
“這麼想我。”覃最輕輕笑了笑,繼續盯著日歷, 曲起食指揉了揉眉心, “但是我可能得在學校多留幾天。”
江初“嗯?”了聲,問他:“要跟同學去哪兒玩玩?”
“不是。”覃最跟他解釋,“實驗室安排的小課題快培出來了, 我想留下來把文章寫完。”
“行啊。”江初笑了,覃最上進得他都想給頒個獎, “你這一學期的學費交得是真夠本兒。”
覃最只要聽江初聲音里帶笑, 整個人就打心底里覺得舒服。
“哥。”他喊了江初一聲。
“怎麼了?”江初答應著。
“想你了。”覃最說。
“我就知道是這句, 一天一遍。”江初聽得都麻了, 接茬提醒他買票的事兒,“你自己看著安排,差不多幾號能回來就提前買票,過年不好搶,訂完跟我說一聲。”
“嗯。”覃最笑笑,掛掉了電話。
一月中旬,把期末考全都熬過去,學校里的氛圍瞬間松散下來。
毛穗回家了一趟,還給他們帶了他爸自己寫的對聯,一人一小卷。
然后他在宿舍門上貼了張巨大的“發”,門里沖著寢室貼了張“財”。
“從一樓到五樓都貼‘福’,就咱們寢貼了個‘發’,”康徹從門外進來,笑著“哎”了聲,“里面竟然還有張‘財’。”
“本宿舍長的心愿和祝福就是這麼務實。”毛穗跨在椅子上前后嘎悠,“寒假去向表我發群里了啊,你們都記得自己填上。”
覃最填得最晚,跟康徹從實驗室回來才點開表格看了眼。
毛穗和許博文都是直接回家,康徹填的卻是學校本地。
“你不回家?”覃最偏偏頭問他。
“今年不回了,家里人多,添堵。”康徹一副沒什麼所謂的語氣。
這人一天全是些神神秘秘的章程。
“怎麼住?”覃最也沒多問,只關心了一下最根本的問題。
“哪兒不能住啊。”康徹笑笑,“你現在隨便加個學校的群,里面全在找寒假轉租。”
“還是你想跟我一塊兒?”康徹攬著他的肩拍拍,“萬一被你哥趕出來了,學長可以收留你。”
“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覃最橫著胳膊肘把他杵開。
高夏他們學校比覃最早一周放假。
他本來想跟覃最一塊兒回去,一打聽覃最不知道得在實驗室泡到幾號,直接拉倒了,改成臨走前約一頓飯。
覃最接到他電話時,對面傳過來的是一道熟悉的女聲:“男神!猜猜我是誰!”
“你是不是有病?當著男神的面你還管他叫男神?”覃最聽見高夏在旁邊罵了句。
“誰有病!你再說!”女聲沖他喊回去。
覃最笑著聽他倆鬧著對罵,等那邊消停了才說:“你倆見上了?”
“我倆都快到你學校門口了,”陸瑤還跟以前在二十七中一樣,說話都帶蹦兒,“快出來請我們吃飯!”
覃最跟他倆約了個校門口的烤肉店。
進門時,高夏和陸瑤正兩顆腦袋湊在一塊兒在自拍。
“這兒!”陸瑤拗著一臉高冷的表情,看見覃最進來,抬胳膊揮了揮,下一秒又飛快地沖著鏡頭重新拗回去。
“不拍了,你男神來了。”高夏把手機往桌上一滑。
“沒完了?”覃最在他倆對面坐下。
三個人對著瞪了會兒,突然都莫名其妙地想笑。
然后就跟三個神經病一樣笑了半天。
“不行了別笑了,我眼線都花了!”陸瑤笑得直撐眼角,低著頭拍拍高夏的胳膊。
高夏很懂事的把手機前攝像調出來,遞給她。
陸瑤檢查完自己的妝發,滿意地嘬了口飲料,往后靠在沙發上嘆了一句:“好神奇啊,這種感覺。”
覃最也覺得。
時間好像總是在回頭時才發覺過得飛快。
其實他們也沒分開多久,高考完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學期而已。
更別說高夏跟他就在一個地方,倆人沒事兒就碰面吃一頓。
但就這一學期,每個人都在悄然改變。
現在再看半年前,那時候的高夏還在為距離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向陸瑤表白,現在幾乎沒再聽他提過這檔子顧慮。
半年前的杜苗苗沒想到他小叔會在他復讀時談了個女朋友。
半年前的覃最也沒想到,江初真的會在他一次次得寸進尺的試探下妥協。
更想不到在江初妥協帶給他的驚喜之后,更多的是毛燥與焦慮。
看著陸瑤和高夏坐在對面,有那麼一瞬間,覃最覺得自己代入了江初。
不知道江初每次跟他那些“正常”的朋友們在一起,看著他的同齡人一個個有了“正常”的生活,結婚成家,他會是什麼感覺。
——這種問題覃最以前從沒想過。
至少在知道方子和老杜交了女朋友之前,在康徹那句“被你哥慣得心里沒數”之前,他根本不去考慮這些。
他不在乎別人,不在乎覃舒曼和江連天,他就想要江初,想讓江初等著他。
他感情上全部的在乎和關注,全都放在江初這個人身上,從沒有真的從江初的角度去想他所面對的一切。
江初跟他說過一次,在十一假期的酒店里,他想跟覃最說他頭上有多少壓力,被覃最用自己的思維強行打斷了。
他理所當然地讓江初跟他一樣不要去想,逼著江初等他,江初就再也沒跟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