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以前實在太廢, 誰都不覺得他復讀有用,心里又都想看看睡不夠五小時是不是真能逼出奇跡。
那頓飯老杜沒去,覃最也沒能見著他那個女朋友。
回學校之前, 他找個時間又去跟杜苗苗見了一面。
這時間“找”的不是覃最的,得是杜苗苗的。
“就半天假,過會兒五點還得回去上晚自習。”在吃飯的地方一見面,杜苗苗開口就是這句。
“累死了。”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沒骨頭似的直接朝后一癱,“寶貴的時間都給你了,請好好珍惜。”
覃最打量他一眼, 第一感覺是杜苗苗瘦了。
他以前也瘦, 但是沒這麼厲害, 幾乎快成了上大學以前的梁小佳,端起杯子喝飲料的時候,手腕看起來掰一下就能折。
“怎麼樣。”覃最問他。
“你說哪方面?”杜苗苗撓了撓臉,盯著他問回來。
“一塊問不行麼?”覃最說。
“一塊兒那就都稀巴爛。”杜苗苗笑了。
“以前睡不夠現在睡不著,食堂的菜死難吃,一個半月放一次假,過年就歇兩天半,今天要不是要去弄什麼狗屁學籍我也出不來,班里人都好土,還有個人有狐臭,學校的理發店跟狗啃一樣,不管穿什麼衣服都得套著傻逼校服,天天丑得想哭,月考比上次掉了五十分,班主任念叨個沒完,這種日子我還得熬半年,我叔有女朋友了,過年就那兩天假,他跟那個女朋友去見她爸媽,我自己在家下的速凍餃子,難吃得要命,皮還煮爛了。”他在桌上用手指頭一下下轉著杯底,毫無起伏地一口氣說了一長串。
“……今年的春晚死難看。
”說完最后一句,他紅著眼圈沖盤子里的雞翅膀愣了兩秒,又迅速吸溜一下鼻子笑了。
“我的媽,我可真是太慘了。”他跟自言自語似的,埋著臉邊搓邊嘟囔。
覃最看著他半天沒說話。
杜苗苗變了。
不止是變瘦,他整個人都有一部分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可惜不全是因為每天只能睡五個小時的復讀。
等杜苗苗搓完臉,聽他又嘰咕幾句其他有的沒的,覃最摸到今天穿的衣服兜里有兩顆薄荷糖。
還是上回穿著這件跟江初去吃火鍋,服務員遞來時順手接的,他掏出來拋給杜苗苗。
“我不吃,這一看就是送的糖。”杜苗苗看了眼,特嫌棄地擱在旁邊。
“吃飯吃飯,”他掏出個比覃最當初那部o還破的老年手機,摁亮了看看時間,“吃完我就得走,今天都是你請啊!說好了的。”
覃最“嗯”了聲,又給他點了杯喝的。
“好好復習,高考完就好了。”他只能這麼說。
“隨便吧。”杜苗苗耷拉著睫毛往嘴里塞了口肉,“不好拉倒。”
吃完飯,杜苗苗把剩下沒吃完的烤串雞腿都給打包帶著,說要拿回去給寢室的幾個書呆子也香香嘴。
覃最陪他溜達到學校路口,杜苗苗還得躲著門衛先把外套脫下來,跟穿在里面的校服外套掉個個兒。
“神經病。”覃最靠在樹上幫他拿著那包雞腿,沒忍住笑了一聲。
“你瀟灑,你大學生還大長腿,往后的日子就剩下浪了。”杜苗苗飛快地換完,把雞腿抓過來。
這學校不讓從外面帶吃的進去,他還得隔著外套塞進校服里,揣著兜悄悄用手托著。
“我都忘問了,你有什麼艷遇沒啊,醫學院能有帥哥麼?一待還得待八年。”他調整著雞腿的位置問。
“我不是麼。”覃最說。
“你是你是,”杜苗苗笑了,敷衍地直點頭,“反正就算全校丑男,至少你還擁有飛機杯。”
“門衛往這邊看。”覃最也笑了。
“靠,我走了。”杜苗苗胡亂朝他一擺手,“高考完再見!”
覃最看他跟拉肚子似的揣著腰跑進學校,掏手機叫車回家。
他屏保的照片仍然是江初的腹肌,滑開時沒忍住笑了笑。
杜苗苗不知道這是江初,當年看見的時候他只是嚇一跳,然后追著覃最問了半天是不是喜歡男的。
覃最一直沒搭理他,他最后急了,說我數一二三你不否認我就當你是了啊一二三!
見覃最真的沒有否認,他立馬一臉受不了的表情,還往后彈了一下:“什麼年代了你還弄個腹肌當桌面,你這也騷low得太明白了吧!”
所以在杜苗苗心里,覃最的形象一直是個雖然外表冷漠,內心卻很low地渴望著腹肌帥哥,然而現實中只能擁有一個飛機杯的騷性戀。
覃最也沒想過更正他這個印象。
他到家時,江初正好前腳剛回來,衣服都沒換,接了杯水站在廚房門口“噸噸”地喝。
“就回來了?”他灌完水又長“呼”了一聲才說出話,“沒跟杜苗苗一塊兒吃個飯?”
“吃過了,他回去上晚自習。”覃最換了鞋進去摸摸他肚子,“你跑回來的?這麼渴。”
江初去了趟老媽那兒。
大奔前陣子買了個按摩椅,一天在群里發八百遍物超所值,說一遍還得配一個小視頻,一身肉在椅子里亂哆嗦,看著都要溢出來了。
江初打開他那個鏈接看看,順便就給老媽訂了一臺。
今天按摩椅到了,老媽非說不會弄,讓江初過去給手把手教一遍,又給他塞了一堆吃的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