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這幾小盅,等吃完飯起身要回家的時候,他還是打了個磕碰。
“沒事兒。”江初扶著椅背朝底下看了眼,踢出一小咕嚕黃瓜段,“踩著它了。”
“我送你倆回去?”江連天在旁邊看著他問。
“覃最會開。”江初胳膊朝覃最肩頭上一搭。
“帶本兒了麼?”江連天又問了句。
江初也沒看他,跟覃舒曼打個招呼, 直接開門出去了。
“帶本兒了麼?”一直到進了電梯,江初才又沖著覃最重復一遍江連天的問題。
“你看呢?”覃最看著他。
“那咱們怎麼回去?”江初笑了。
“沒本兒又不是沒我。”覃最給他拽拽衣服。
車還是扔在江連天家車庫了。
覃最叫了個車到小區門口,把江初往后排一塞, 一路上倆人都沒說話。
等到了家, 江初抹了衣服就要往床上砸, 被覃最拽著胳膊給扥了回來。
“今天沒精神了。”江初刮刮他的臉, “你自己玩兒,大奔給你買的菲雞杯還在那屋呢。”
“你爸跟你說什麼了?”覃最問。
“沒說什麼。”江初打個呵欠,隨口亂扯, “問我錢夠不夠。”
“你媽呢?”覃最繼續盯著他。
“不說了麼,問你是不是早戀……”江初邊說邊摩挲著覃最的背。
“她專門給你打電話說這個?”覃最打斷他。
江初看了覃最一會兒, 心里既糾結又混亂。
他是真不舍得覃最難受。
上回江連天和覃舒曼冷不丁問覃最要不要搬出去, 這小狗回家都跟他上牙了。
但是看覃最盯著他不挪眼的神情, 江初突然又覺得,他老想著什麼也別跟覃最說,心里的念頭是不想讓覃最不高興,本質不是跟老媽和江連天一個意思麼?
換位想想,如果他是覃最,肯定寧愿什麼都第一時間知道。
絕對不想像這樣問點兒什麼問題,都被糊弄來糊弄去。
“給我拿根煙。”江初在心里嘆了口氣,拍拍覃最的屁股,在床尾坐下。
覃最去給他點了一根,直接夾著指尖懟進江初嘴里。
“坐。”江初瞇縫著眼拍拍旁邊。
覃最又把桌上的煙灰缸拿過來,擱在自己腿上沖著江初坐下。
“他倆想給你買個房子,不為別的,就是覺得早晚都得買,”江初斟酌著語言,“以后你也用得著,放假想來我這兒就來我這兒,想自己待著也不愁沒地方去。”
“然后呢?”覃最“嗯”了聲,接著問。
“沒什麼然后啊。”江初朝他呼了口煙。
他這會兒自己說出來,也覺得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兒。
想不明白怎麼剛才聽江連天一開口,整個人竟然會那麼上火。
“你不想讓我搬出去。”覃最說了個肯定句。
說點兒屁話。
江初彈彈煙灰,看著覃最懶得搭理。
“你媽那邊又是怎麼回事?”覃最撈過來江初一只手,擱在腿上一下下搓著玩兒。
“她放完東西不得跟我說一聲麼。”江初也搓搓他,還是沒把老媽那邊的情況說出來。
現在老媽那頭的狀況,不是他跟覃最說不說就能有什麼改善的。
江初自己都不敢往后面想。
“沒了?”覃最又撩起眼皮望向他。
“要不干脆你想聽什麼,你說一遍我給你學得了。”江初“嘖”一聲,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我想你以后有心煩的事而直接告訴我。”覃最扣著他沒松開。
“這話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了?”他問江初。
“哎,我這不履行了麼。”江初腦子里暈乎勁兒上來了,煙抽得有點兒惡心。
他把剩下半根煙遞給覃最,等覃最接過去,就敞著胳膊往后一砸,閉著眼仰躺在床上。
“去洗澡,小狗。”他抬起條胳膊壓在腦門兒上擋光,“洗完過來讓哥抱著睡覺。”
覃最像是很輕地笑了笑,起身拽過小毛毯搭在江初肚子上。
這一晚上他倆誰也沒睡好。
覃最沖完澡回來,江初已經保持著仰面朝天的造型睡著了,胳膊都沒挪動一下。
他托著江初的腦袋給他墊了個枕頭,自己又去寫了會兒論文。
等到快半夜的時候,覃最剛想睡熟,江初撐著床沿坐起來,去衛生間吐了一輪。
江初沒開燈,怕把覃最晃醒,蹲在馬桶跟前活活把自己給吐清醒了,還保持這麼個造型發了會兒呆。
腦子里轉來轉去還是白天那些事,從白天到剛才夢里,又追到現在,他不想去想都止不住地重復。
沒有頭緒地重復。
江初蹲在那兒琢磨會兒老媽,琢磨會兒江連天和覃舒曼,又琢磨了半天覃最。
最后琢磨到自己身上,他發現自己還沖馬桶趴著呢,簡直臭一塊兒去了。
嘆了口氣,他順便把自己扒光沖了個澡。
覃最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江初帶著一身涼颼颼的水汽躺回來,拽著被子把兩人裹了裹。
再到后半夜,他手臂往旁邊一劃拉,挨上江初發燙的后背,上一秒還在想空調開高了?下一秒,他就皺著眉睜開眼。
“哥?”覃最低低喊他一聲,撐起上半身試試江初的腦門兒。
滾燙。
他把床頭的小夜燈摁開,把江初從背對他的姿勢給翻平,又在江初脖子上摁了摁。
“幾點了?”江初被折騰醒了,皺著眉問。
“沒幾點,你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