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在江初胯骨上的手掐得死緊。
“你打車過去,要喝酒,正好別開了。”埋夠以后,覃最去客廳咬了根煙點上,對江初說。
“我等晚上再直接過去吧。”江初猶豫一下,跟著覃最朝客廳走。
覃最回頭看他。
“沒事兒,去吧。”他笑笑,“杜哥一輩子估計也就結這一次婚。”
“還說什麼‘估計’。”江初也笑了下,“那你弄點兒東西吃,晚上回來我給你帶好的。”
“嗯。”覃最答應一聲,側身靠在墻上看著江初出門。
那天晚上江初喝了不少,是被大奔和寶麗兩口子打車送回來的。
“你看著他點兒,別吐床上。”大奔也沒少喝,醉醺醺的大著舌頭交代覃最,“今天除了老杜都可著灌他了。”
“謝謝奔哥。”覃最架著江初的胳膊把他扶過來,“我還想著打個電話問幾點過去接他。”
大奔擺擺手。
“司機跟樓下等著呢,明天我不去公司了啊!”他沖江初喊了句,打了個晃兒轉身走了。
江初也不知道是酒量進步了,還是暈得連吐都沒精神吐,這一晚上倒是沒折騰人。
他就是睡。
雖然睡得一點兒也不踏實,一會兒翻翻身一會兒欠身睜睜眼。
“覃最?”睜眼看見覃最沒在旁邊,他就喊,“我的小狗呢?”
覃最背對著他坐在桌子跟前寫論文,聽見江初喊他,回頭應一聲:“這兒,怎麼了?”
江初別著脖子歪著腦袋看他,看一會兒就又把眼睛閉上了。
等后半夜終于睡實,天熱蒙蒙亮的時候,江初又被硌醒了。
他皺著眉朝肚子上劃拉,摸到覃最的胳膊,轉臉往后看。
覃最微微躬著身把臉埋在他后肩上,呼吸均勻,睡得很熟,胳膊勒得掰不動。
江初轉過來,抬起條腿搭在他身上。
他在覃最的背上輕輕捋兩下,把覃最的呼吸貼在自己頸窩里,就這麼別別扭扭的抱著擰在一塊兒,閉眼接著睡。
覃最在睡夢里胳膊動動,又往江初腰上勒得更緊了點兒。
那天車里的對話,睡醒后兩人都沒再提。
江初雖然確實不想提,他不想讓覃最跟他似的天天發愁上火,但他覺得這事兒不對。
一直沒提就算了。
話頭都提起來了,還說得跟吵架一樣,事后就算都當做沒發生,它也還是個沒解開的疙瘩,實實在在地硌在他跟覃最之間。
確實是實實在在。
從江初“不行”那天到老杜婚禮之前,覃最一直沒跟他膩歪。
江初那時候還能想著是因為自己發燒,燒得沒興致。
覃最一方面掛心他,另一方面正是天天撒歡兒都精神旺盛的階段,多多少少有點兒不高興,跟他賭氣。
可是在老杜婚禮之后,連著小一星期還是這樣,江初心里真的開始沒著沒落了。
覃最會在睡覺的時候把他抱得死緊,江初去上班起得比覃最早,有好幾次睜眼時都被覃最用胳膊以外的部位硌著。硌得他心里都有點兒撓撓,覃最卻感覺到他睡醒就把手一松,扯扯被子翻個身接著睡。
肯定還是被他傷著心了。
江初有些心煩,這回的心煩全是因為心疼。
他決定跟覃最好好聊聊,把兩人心里的事兒都說開。
不然換成他是覃最,他也得郁悶得發瘋。
那天正好是月底,老媽消停了一星期,喊江初去家里吃飯。
江初有過開車那回意外以后,心里對老媽反倒坦然了不少。
再大的情緒也大不過生死。
以后真有一天他跟老媽都熬不住了,互相把話說開,老媽再生氣應該也不至于活活打死他。
“你跟倩倩聊得怎麼樣?”老媽見了他沒兩句就問。
江初就知道她得關心這個。
他也沒瞞,繼續扒著飯,跟老媽說:“沒聊什麼,打個招呼,人家也沒興趣跟我聊。”
“不能吧?”老媽滿臉不相信,“你是不是沒給人家發你照片?”
“我給人發照片干嘛啊。”江初沒忍住笑了,偏頭看一眼老媽,“不就是說她畢業以后迷茫跟我聊聊麼,看我照片就不迷茫了?”
老媽盯著他沒說話。
江初剛有點兒“以媽之道還治媽身”,小小地讓老媽吃了回癟的感覺,老媽突然又笑笑,給他夾了一塊排骨。
“也是,聊不到一塊兒就不用強求。”她輕松地說,“回頭媽給你聯系更好的。”
江初的筷子頓了頓。
這是有了倩倩這麼個開頭,以后準備堂而皇之的開始給他“介紹”女朋友了?
“嗯?”老媽看他不吃了,抬抬眉毛問:“排骨是不是咬不爛?”
“我就說你今天排骨沒燉好。”她轉臉沖方周“嘖”一聲,夫妻倆開始說說笑笑地聊做菜。
江初也笑笑,他對老媽一環套一環地層層迫近已經有些麻木了,接茬吃飯。
從老媽那兒回來,江初開車經過超市時,專門下去給覃最買了幾瓶罐頭。
想起冰箱里的啤酒好像也快喝完了,又拎了兩扎罐啤。
開門進到家里,覃最正從他江初臥室出來,手上拎著幾件衣服,朝自己屋里拐。
“回來了?”覃最把衣服扔沙發上,過去結果江初手里的購物袋。
“你喜歡吃的那種罐頭,上回去看沒有了,今天正好剛擺了兩排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