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理解麼?”他看向覃最。
“能。”覃最想捏捏江初的手,車還在開,他又把胳膊收回去,“就像我當時面對你媽那種心情。”
“那你對你自己媽呢?”江初笑了,“剛才我看你也沒怎麼緊張。”
“我一直都不緊張。”覃最對于現在還需要跟江初解釋這些感到神奇。
“就像我跟你不一樣,她對我跟阿姨對你也不一樣。”他直接拉了個類比,“你對你爸不也是麼。”
“理論上是這麼回事兒。”江初點了下頭,“對我爸的負疚感確實沒有對我媽那麼深。”
“我是怕你會難受。”快到小區門口了,江初把車速放慢,“你媽不管以前怎麼樣,現在確實對你越來越上心,挺不容易的。”
他還記得覃最剛來那年覃舒曼給他過生日,覃最看見那個寫錯的“醉”字時的反應。
嘴上都能說得輕松,可“難受”這種情緒,真的沒法靠人為控制。
“哥。”覃最盯著江初看一會兒,開口喊了聲。
“嗯?”江初把車開進小區停好。
“康徹說我理解不了你為我差點兒失去什麼。”覃最不緊不慢地說著,耷下眼簾從江初兜里掏了根煙,“我現在覺得咱倆也就半斤八兩。”
“他怎麼跟你聊到這個的。”江初問。
“重點是他麼?”覃最在他腿上捏了一把。
“你接著說。”江初笑了。
“我可能真的不明白。”覃最看著他,“但是你也理解不了你都給了我什麼。”
“她現在愿意給我多少東西,對我好還是不好,我都不在乎。也不想要。”覃最接著說,“因為你全都給我了。懂麼?”
“我說了一萬遍,我的顧慮只有你,只在乎你。”他攥上江初的手,“你能不能也只記好這一句話,別再替我琢磨別的了?”
江初沒說話。
好一會兒,他反過來扣著覃最的手,在他掌心里勾了勾。
“磨磨唧唧的。”覃最立馬把他扣牢,小聲嘟囔一句。
“操。”江初沒忍住笑了,扥出手就要抽他,“你再說一遍?”
“只在乎你。”覃最把他抓回來重新攥緊,笑著說,“第一萬零一遍。”
覃最這硬氣的小態度一直維持到年二十九的晚上。
連年三十都沒撐到,晚上睡覺前他就不行了。
“我是不是該一過去就去廚房幫著做菜?讓你媽少看見我幾眼?”他把江初翻過來撥他眼睫毛,“別睡,哥,看我。”
“你別去了明天。”江初困得要命,簡直要被覃最給煩死,“去吃個飯這麼磨嘰……在家等我給你帶剩飯回來。”
“不行,別睡。”覃最親他,“我明天穿哪一身?”
“你不是特牛逼特不緊張麼?”江初閉著眼笑了,劃拉著覃最的背,“嗯?我的小最哥。”
他這聲“嗯”從鼻腔里發出來,聽得覃最心里直勾勾,但是明天要去見江初老媽,他還不敢對江初做什麼。
江初算準了覃最這個心思,反正也被磋磨得睡不成,干脆也反過來折騰他。
兩人跟小學生出門春游頭一晚似的,胡鬧到快要后半夜才迷迷瞪瞪說著話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江初照例是被老媽的電話給催醒的。
“媽。”他撈過電話閉著眼喊一聲。
覃最還在睡,被江初這聲“媽”給喊醒,動動肩膀抬起腦門,頂在江初肩窩里。
“還在睡?”老媽年年的今天都這樣,一大早聽著已經特別精神了。
“這都沒到八點半。”江初摸著覃最的后腦勺,看眼時間,“哎”地嘆了口氣。
“別‘哎’了,收拾收拾過來吧,”老媽催他,“下午我跟你方叔還得去他家那邊。
”
“行。”江初順著覃最的脖子往他背上又搓兩下,“我倆收拾收拾。”
“快點兒的。”老媽那邊應了聲,頓一頓又問:“覃最也沒起呢?”
覃最呼吸一頓,撐著上身坐了起來。
“起了,都起了。”江初笑得不行,還得控制著不讓老媽聽見。
洗漱好換完衣服,覃最東收收西收收,去給周騰開了個罐頭,臨出門前又對著鏡子照了半天。
“走。”江初在他身后穿鞋,在覃最屁股上甩一巴掌。
“行麼,哥?”覃最轉過來,讓江初再檢查一遍。
“特別行。”江初跟覃最一對上眼就想笑。
他自己也緊張,畢竟頭一回正兒八經的帶覃最去老媽那兒,就算都說開了他也不可能就跟沒事兒人一樣。
但是看覃最這副暗自緊張的模樣,他的心情就好得莫名其妙。
“別慫,小帥狗。”他抵著覃最的額頭吻他一下,“就當哥牽你出門遛遛。”
“神經病。”覃最笑著吻回來。
吻到一半,他又匆匆松開江初去衛生間:“我先放放水。”
“跟出了門找不著柱子似的。”江初靠著門框笑了半天。
年貨提前就買好了,一直到兩人拎著滿手的東西站在老媽家門前,覃最還暗暗地提了口氣。
“我敲門了啊。”江初回頭看他一眼。
“嗯。”覃最應了聲。
“你要是……”江初還想再說什麼,就聽見面前的門板“咔”地被從里面打開。
“嚇我一跳。”老媽拎著一袋垃圾正要往門口放,被門口兩個大活人唬得一愣,瞪著他倆,“到門口了不敲門?”
“這不心有靈犀了麼。”江初笑笑,側側身把覃最多讓出來點兒,“我們也剛到。”
“阿姨。”覃最禮貌地喊了聲。
“來了?”老媽笑一下,跟之前每次見到覃最一樣,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先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