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驚蟄“哦”了一聲。
梁漁覺得他還沒醒,喊了一聲:“許驚蟄。”
許驚蟄抬起頭來,梁漁就笑了,說我給你拍張照。
許驚蟄聽到“拍照”兩個字終于有了反應,他說:“你記得開美顏,還要P一下給我看。”
梁漁:“……”
林酌與也不知道改了多久的劇本,有沒有睡幾小時,他跟精力無限似的,提前到了片場吩咐化妝師給許驚蟄弄造型。
“他這個白度正好,不用遮。”林酌與盯著鏡子里許驚蟄的臉,“頭發剪得隨便點,別這麼洋氣。”
許驚蟄羊毛卷并不長,化妝師照著林酌與的要求的確剪得很“隨便”,到最后就是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還染黑了一層。
“加點黑眼圈。”他說完,看了一眼許驚蟄氣色,問,“你睡得挺好啊?”
許驚蟄也沒想到自己能補覺補得這麼沉,他現在整個人都很放松,哪怕已經在片場了也沒覺得有多緊張。
化妝師在給他描黑眼圈,林酌與還是很挑剔:“你得憔悴點,怎麼睡眠質量這麼好?”
許驚蟄也很尷尬,他看了一眼旁邊在看新劇本的梁漁,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問題。
林酌與后來給他找了副眼鏡,是那種老式厚底的,因為太重,只能松松掛在許驚蟄的鼻梁上。
“起來走一圈。”林酌與說,“駝著背,別挺直了。”
許驚蟄從座位上站起來,照著他要求走了一圈,林酌與摸著下巴看了一會兒,喊旁邊還低著頭背臺詞的梁漁。
“你看看。”林酌與問,“像不像剛從城里來的小會計?”
梁漁抬起頭,他好像就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看劇本,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要讓小會計演什麼?”
他半認真半開玩笑似地說道:“演嫁給我做媳婦?”
第71章 認字
林酌與當然不會寫這樣的劇本,又不是拍中國版《斷背山》,許驚蟄拿到的本子也很神奇,沒有人物小傳,沒有任何劇情概括,有的只是他那一部分的臺詞和場景,總的來說并不是很多。
林酌與說只是暫時想到哪兒寫到哪兒:“你狀態不能太好,就是那種不得志懂吧,你并不情愿過來,不適應環境,想家,睡不好,也沒朋友。”
許驚蟄記了這麼幾個關鍵點,他得先把臺詞背下來。
“你和梁漁找找感覺。”林酌與連講戲都不太認真,他是真的隨性至極,“晚上我們先過一條試試。”
梁漁那邊的臺詞和劇情也改了很多,反正是拍夜戲,最早也得晚上9點以后開始,所以時間還算充裕,許驚蟄和他兩個人都待在片場,互相埋頭背臺詞的樣子就像一塊兒小組復習等著第二天期末考。
許驚蟄背了一會兒,他有些招蟲子,手經常在臉前邊揮來揮去。
梁漁從劇本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隨口叫了聲旁邊的工作人員:“驅蚊水有嗎?”
對方正好帶了,拿給他一整瓶。
許驚蟄臉上不能噴,不過腿腳脖子上都抹了一遍,兩人頭湊在一處,腦袋幾乎頂著對方。
“我剛畢業接戲的時候也這麼背過臺詞。”許驚蟄笑了笑,他低聲說,“一直念,就怕自己記不住。”
梁漁問他:“你記了多少?”
許驚蟄:“我臺詞少,等下應該沒問題。”
梁漁撇了撇嘴,他好像是覺得許驚蟄這角色不夠顯眼,不好發揮。
“你男主角,我要多顯眼啊。
”許驚蟄心態挺平和的,“這可是林導的片子。”
華裔導演里林酌與的成就穩定在前三甲,他國際聲望高,比起喬真橋來都不差,國內要低一些,因為商業片拍得更多。
許驚蟄今晚其實就兩段,一段是和周久霖演的“老周”算錢,隊里的開支,為發票的事情吵了一架,還有就是梁漁演的“陳梁生”找上他,想跟他學認字。
“你能和周老師吵架嗎?”梁漁突然問,“他教過你課吧?”
許驚蟄笑起來,說:“這你就看不起我了,演戲怎麼可能吵不起來。”
梁漁翻著劇本,他的角色對別人來說可能有些困難,但由他來演卻很合適,大概是因為早年的成長軌跡和經歷有些相似,他不需要費多大勁兒就能摸到人物的靈魂。
許驚蟄看過他自己給“陳梁生”寫的人物小傳,林酌與的劇本也許還沒有寫到結局,但“陳梁生”最后的歸宿卻已經在梁漁的心里。
山里的夜很靜,許驚蟄背完了臺詞后就有些無事可做,他大概因為之前睡得太好,以至于從業以來這是他在片場上心態最放松的一次,會計角色在劇本里也沒具體的名兒,就叫“小許”,許驚蟄穿著了一件磨得非常舊的白襯衫,邋里邋遢的棉褲子和登山鞋,套了件沖鋒衣。
和“老周”吵架的戲過得非常順,連導演林酌與自己都沒想到,他來回看了幾遍,實在挑不出刺兒來,干脆說了“過”。
周久霖夸許驚蟄的口音細節好:“你這帶點南方氣的普通話什麼時候學的?”
許驚蟄說:“好幾年前的一部年代劇了,我演了個老上海的小青年。
”
周久霖點了點頭,他是很了解自己這位得意門生的,學什麼都快,態度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