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湛柯突然將聲音壓低問:“他去嗎?”
女老師沒反應過來,“啊?”
湛柯聲音依然很低,“陳硯,陳硯去嗎?”
女老師恍然大悟,“哦哦,他去!”
湛柯又沉默了。
他在心里權衡了一番。
自己如果答應了,就可以和陳硯一起。
但他怕陳硯不愿意。
于是說:“抱歉,我十分鐘后短信回你可以嗎?”
電話掛斷后,湛柯一抬頭,剛好看到陳硯端著水壺走出來。
他想試探一下陳硯的態度。
“你……”
“你想去?”陳硯將水壺放在茶幾上,頭也不抬的問他。
湛柯咽了咽口水,“你去我就去。”
陳硯順手拿過桌上的雜志,坐在沙發上將雜志攤平放在腿上,隨意的“哦”了一聲,過了幾秒,又說:“你去的話我就不去了。”
湛柯垂在身側的手指抽動了一下,他走過去坐在離陳硯不近不遠、能保證陳硯不會逃開的位置坐下,“我們可以一起嗎?”他用商量的語氣詢問。
陳硯眼皮都不抬一下,反問:“為什麼要一起?”
湛柯手指微曲,食指在沙發上輕輕的摳了幾下,“一起去吧。”他聲音很輕,沒什麼底氣。
陳硯不愿意回答。
兩人之間空氣就這麼沉默了下去。
湛柯眼看著十分鐘快要到了,只能拿出手機,眼睫低垂著一邊編輯短信一邊跟陳硯說:“你別擔心,我不去了。”
陳硯抬頭看了他一眼,湛柯瞬間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望向他。
兩人目光短暫的交會了一刻,陳硯率先移開了。
其實陳硯想說,他也不擅長這種場合。
但是又想到自己已經答應了下來,現在再去說拒絕的話顯然不太好。
思及此,他眉梢掛上幾分煩躁。
清醒狀態的兩人彼此沉默的度過了僅半小時的時光。
陳硯接到季漪電話后,就下了逐客令。
“我……”陳硯有些排斥那個稱謂,“我老婆她媽媽現在要來,你回去吧。”
湛柯當然只能答應。
只是季漪那邊比較著急,陳硯就也催的緊,幾乎是站在湛柯旁邊催著他“動作快點”。
被陳硯從門里推出來,關門聲隨之而來,湛柯抱著外套有些呆滯的回頭看了一眼,面對的是緊閉的房門。
就像昨天晚上那樣。
是真的很像偷-情。
正房要回來了,阿三阿四就要騰地方。
湛柯承認自己那一瞬間鼻尖泛酸,有什麼刺激著眼淚向外涌,他拼命的咬牙忍住。
陳硯忙著收拾家里,走到房間里把自己的衣服拿出來幾件堆在季漪房里,又從季漪房里拿了幾件衣服堆在自己房里。
將季漪平時最常用的香水對著自己衣柜噴。
又把自己平時常看的雜志拿了幾本放在季漪房間的床頭柜上。
陳硯突然想到了什麼,動作一滯,快速走進衛生間,看到被湛柯丟盡垃圾桶里的一次性牙刷和一次性紙杯,他盯著看了兩秒,然后走了出來,將衛生間門關上了。
他走到門口把鞋柜里季漪的鞋拿出來幾雙擺在地上,還刻意的踢了兩腳。
陳硯輕車熟路的偽造了一個同居的假象。
季漪回來之后匆匆忙忙的脫掉外套擼起袖子準備“偽造現場”的時候,發現已經無從下手了。
她空著雙手對正坐在一邊喝茶的陳硯說:“你這?”
陳硯懶洋洋的笑了一下,“無他,惟手熟爾。
”
季漪被逗樂了,“操。”
陳硯放下茶杯,“交代一下,昨晚我帶人回家了。”他誠實的說。
季漪乍一下沒明白,愣了半天才有反應,“臥槽?”
陳硯“嘶”了一聲,故意問:“怎麼了?”
季漪走到他旁邊坐下,“臥槽,你他媽終于……”
陳硯:“……”
終于?
陳硯一臉疑惑的望著她。
季漪:“我還以為你已經……”
陳硯:“什麼?”
季漪:“只可意會。”
陳硯:“我一拳下去你可能扛不住。”
季漪:“說真的,你五年沒點動靜,懷疑你那什麼的人肯定不少。”
陳硯表情變得很微妙,“……?”
季漪再補一刀,“不信你打電話問問你的狐朋狗友們。”
陳硯真恨不得把她嘴縫上。
“男的女的?”季漪思維終于拉回來了。
陳硯歪了歪頭,挑眉看她,“你放了個沒響的屁。”
季漪比了個投降的手勢,“當我沒問。”
“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小鴨子吧?”
“我是那種人嗎?”陳硯一邊眉毛壓下,一邊眉毛挑起,咬牙切齒的問。
季漪認真的思索了一番,“其實論人品你不是,但是憋久了我就真不知道了。”
陳硯擺擺手,“沒得聊了,別再跟我說話。”
季漪媽是個奇怪的人,她可以對親生女兒近二十年不聞不問,卻又以死相逼說要看到季漪走“正路”。
她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對這個剛剛相認的女兒破口大罵、厲聲指責,甚至當幫兇,卻又在陳硯面前丟掉長輩的尊嚴,希望她的“委曲求全”可以讓季漪的“正路”通順,“幸福”長久。
她可以在高高在上的女婿對自己親口說出“我不愛你女兒”的時候假裝聽不到,又怕女兒結婚是為了騙自己,隔三岔五的拖著被病痛折磨的身子來看一看。
季漪陷入無止盡的矛盾之中。
季漪媽每次來都是季漪去接,這次是她的另一個孩子陪同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