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聲很輕。
輕的不足以震醒陳硯。
“你們——”
簡樂原本秉持著“不多管閑事”的心,應下陳硯的話后就乖乖的坐在沙發上等,聽著門口兩人的對話越來越不對勁,怕兩人打起來就站起來往門跟前走了兩步。
沒成想,伴隨著一聲輕輕的關門聲,他看到了站在門口像是緊貼在一起的兩人。
看到了那個高大的男人的手,握著陳硯的手。
陳硯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將手從湛柯手中抽出,他轉頭看向表情呆滯的簡樂,突然有個沖動,想把兩個人一塊打出去的沖動。
“你——”
“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啊?”
陳硯:“?”
湛柯:“……”
“你們不要打架啊,坐下來慢慢聊,總能說通的,今天不方便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簡樂看向陳硯,“陳硯哥,麻煩你跟季漪姐說一聲,我改天再來請教她。”
陳硯一時間跟不上他的腦回路,略顯僵硬地點頭,“好。”
簡樂走回去拿起包,走到門口時,三個人擠在一個逼仄的地方,湛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就差點打個寒顫。
簡樂咽了咽口水,擔憂地看向陳硯:“陳硯哥,你……你小心點啊。”
陳硯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后扯了湛柯一把,將門口的位置讓開。
簡樂推開門,鼓起勇氣對看起來一臉兇狠的湛柯說:“你,你不要打人啊!”
然后盯著湛柯殺人般目光地凝視飛快地跑了。
湛柯一口氣梗在胸口,這少年未免太囂張,當著他的面關心陳硯,還敢說這種狗屁話。
他拳頭都捏緊了,結果人家兔子一樣地跑了。
正忙著生氣,聽到陳硯咳了一聲,他又回了神。
他突然想到——這人為什麼會覺得自己要打陳硯??
“我沒有要打你,”湛柯手足無措地解釋,“我真的沒有,他胡說。我怎麼可能打你,他真是有病。”
陳硯轉身走向沙發,一個字也懶得回答他。
收不到回復的湛柯更慌了,追上去說:“我真的沒有,他胡說的,我沒有。”
陳硯坐下,抬眼涼涼地看著他:“我知道。”
頓了頓,他嗤笑一聲補充道:“敢動手你早被我打出去了。”
湛柯松了一口氣,站在他跟前像被訓話的學生,陳硯是那個訓人的教導主任。
只是這個教導主任看著太過于漫不經心,真是一點都不在乎學生。
雖然陳硯當他不存在一樣,他杵在那也一點都不覺得尷尬。
劫后余生般的心境。
他心里后知后覺的燃起一道暖意,他終于見到陳硯了。
十三天了。
他終于見到陳硯了。
“你最近忙嗎?”湛柯柔聲問。
平日里看上去兇巴巴的人面對陳硯時斂起了全部的鋒芒。
他盯著陳硯,緊緊地,從頭頂開始一寸一寸地看。
比他高考時審題還認真幾分。
陳硯:“休假。”
湛柯“哦”了一聲,頓了幾秒后,試探著問:“那是沒看到短信嗎?你把我刪了嗎?還是手機……”
“我看到了,沒刪,手機最新款,我很奢侈的。”陳硯把手機舉起來在他眼前晃了兩下。
湛柯扯出一個一點都不像笑的笑,鬼使神差地說:“那就好。”
然后又問:“那怎麼……不回。”
陳硯很輕地蹙了一下眉,“因為不想。”
湛柯表情僵住,然后很快恢復,很努力地笑了一下,“沒事,看到就好。”
陳硯:“別再發了。”
湛柯笑容散了,“是太吵了嗎?”
陳硯搖頭說:“除了電話都靜音。”
湛柯木木地說:“那……那不回沒關系,你能看到就行。”
陳硯:“我說,別再發了,看著很煩。”
煩躁。
躁。
尤其是躁。
很久很久都緩釋不了的躁意。
他太討厭這種感覺了。
“那我不發了。”湛柯一聽他說煩,趕忙答應了。
沉默幾秒后,他后知后覺地問:“那我要怎麼才能聯系到你。”
他知道陳硯不愛打電話。
陳硯從以前就不愛打電話,除了湛柯以外的所有人,給他打電話都會不意外的收到一句“有事說事沒事掛了”。
以前湛柯有特權,陳硯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后來就沒了,現在他給陳硯打電話也會收到那句慣性的“有事說事沒事掛了”。
打電話他不喜歡。
發短信他也不喜歡。
總來見他他更不喜歡。
“為什麼一定要聯系到我?”陳硯反問。
湛柯輕聲說:“我想你。”
陳硯蹙眉,“這是你的事。”
湛柯:“我總想見你。”
陳硯:“我結……”
湛柯:“我知道你結婚了,陳硯你可不可以不要一遍一遍的提醒我……”
他有些激動,他以為自己聽多了會免疫,其實并不是。
每一次聽到陳硯說“我結婚了”四個字時,他都會一次次的回到那個燒灼一般的感覺里,煎熬的讓他崩潰。
陳硯輕笑了一聲,“你有病吧。”
湛柯不吭聲了。
陳硯繼續說:“你說你想我,你想見我,可你讓我這個有婦之夫怎麼滿足你?陪你睡嗎?”
湛柯哽住了。
他想搖頭,說沒有。
但動作又頓住了,他在心里反問自己:沒有嗎?
他想的是能時時刻刻見到陳硯,但同時他對陳硯的確會把持不住。
所以真的沒有嗎?
只是他還不敢想罷了。
見他不說話,陳硯笑道:“這你跟我說沒用,要不你找我老婆商量一下?”
湛柯:“什麼?”
陳硯沖他挑眉,“你都鐵了心要綠她了,不得跟她打個招呼?萬一她以后知道了跟我鬧離婚怎麼辦,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同性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