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的陳硯。
他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現在的陳硯,他不知道陳硯在想什麼,不知道陳硯云淡風輕的表情背后藏著什麼,不知道陳硯發呆的時候想的是什麼,不知道陳硯有沒有保留當年的自己,哪怕一點點。
他最不敢想的是,陳硯會變成這樣,罪魁禍首來去不過一個名字。
湛柯。
“六七歲的時候看哆啦A夢,想有任意門,去哪里都可以。”湛柯突然說,“17歲的時候,長大了,漫無目的地忙忙碌碌,就不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了。”
“今年27歲,還是想要一個任意門。”湛柯偏頭深深地看了陳硯一眼,然后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望向地面,苦笑了一聲說:“想推開門回到17歲,在你第一次說喜歡我的時候狠狠地把你抱住,然后說我愛你。”
第30章 chapter30
這種假想太過美好,仿佛一句話就能將人從現實的痛苦重剝離,就能讓他有灑脫自在的青春,就能還給他十一年來的全部時光。
可他沒有。
湛柯并沒有答應,他們之間也的的確確在彼此消磨糾纏。
陳硯不說話,湛柯不敢說。
兩人之間又是一次漫長的沉默。
湛柯收不到陳硯的任何回答。
陳硯松口的幾率隨時間而穩步降低,鐘表上的秒針每一次的轉動都在他心口研磨。
他小心翼翼地偷偷在陳硯臉上望了望,沒有從表情上看到一絲一毫地動容。
湛柯眼前一黑,絕望感鋪天蓋地,壓得他窒息。
*
簡樂一路上都在擔心陳硯會和那個男人打起來,從一頭沖進電梯時就開始琢磨要不要給季漪打個電話。
又怕是自己多慮。
糾結了好半天,直到上了車,一拍大腿覺得還是不對勁,還是該打個電話。
于是匆匆忙忙地給季漪打過去。
電話響到即將自動掛斷的時候才被接起,簡樂聽到對面一陣混亂,他沒敢出聲。
他能清楚地聽到對面的吵嚷聲和摔東西的聲音。
“臭-婊-子誰給你的臉管我家的事兒?你他媽算老幾?我說給錢,就他媽利利索索把錢拿出來,不然今兒我就讓你交代在這兒!”一個男人的聲音,一聽就是老煙槍,嗓子都快抽廢了的那種。
然后是季漪的聲音,“我他媽給你臉了?個賭鬼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拿你媽治病錢賭博,真棒。我他媽還就不給怎麼著吧你說!來來來你打,你今天不把我打死你就不姓楊!老娘以后還讓你過安穩日子我就不姓季!快快快來打我!我他媽等急了你咋還不動手啊!”
簡樂:“……”
“操!臭-婊-子!死同性戀!你他媽少激我,別以為就你一個人讀過書就你一個人懂點法,少他媽在老子跟前裝,你他媽把錢拿出來我一根手指頭都不動你。”男人暴跳如雷,“再給老子多管閑事,我讓你后半輩子都過不安生。”
“誒我還就不給,你快點,快點來把我打死,”季漪一字一頓的挑釁,“聽不懂人話?”
“吵什麼呢?病人需要休息。你們幾個站那兒不知道管一下嗎?”有一道女聲傳來。
似乎是來了個女醫生把男人不知怎麼威脅住了,季漪這才得空拿起手機,“你怎麼不掛掉?”
簡樂完全忘記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目的了,他咽了咽口水,然后說:“季漪姐,你那邊……你給我發個定位,我過去幫你吧。
”
“幫我?”季漪疑惑,旋即又想明白了,她抹了一把頭上氣出來的汗,“幫我打架?用不著,我練過。”
簡樂:“……”
原來如此,怪不得敢那樣挑釁。
“不行,”簡樂還是不放心,“你快發個定位。”
正常的男人知道不打女人,但簡樂明顯能聽得出季漪面對的男人是個徹底的非正常人。
賭-徒能做出什麼事他都不覺得稀奇。
季漪向來不喜歡磨嘰,見簡樂執意要來也不多加推辭,掛斷電話后很快給他發過去一個定位。
病房樓層和編號也都寫清楚了。
下午簡樂電話里問了她一個比較復雜的問題,她正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索性就告訴了簡樂家里的地址。
沒成想自己都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接到了楊芩的電話。
她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女人哭到快崩潰的對她喊:“季漪你快來醫院,我哥瘋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她對楊芩一家子不了解,也沒有要了解的打算。
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楊芩還有個哥哥,不過不是同一個媽生的。
她接到電話也是一陣驚慌,下了出租車后一路跑進醫院,還沒走到病房跟前,就聽到了聲音。
她加快速度跑進去,看到的就是一個衣著臟亂的男人惡鬼一樣的掐著楊芩的脖子,將她抵在墻上,惡狠狠的逼問:“快他媽說,錢在哪?”
楊芩瘋狂掙扎著搖頭,卻被掐住了嗓子,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季漪將包扔到地上,沖過去一巴掌把男人打開,問他:“要錢?”
男人被她的話吸引住了,一時間都沒顧得上自己被打了一巴掌這個現實。
“你就是那-婊-子的另一個女兒?”他頓了頓,點頭,“對,我爸死的時候留了八十萬給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