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家都搬了。”
陳硯點點頭,“嗯,所以呢?”
簡樂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受,煩躁地撓撓頭,“咋說呢,就、就感覺他這個人,不太好相處,你跟他好會吃虧吧。”
不好相處?
陳硯認真回憶了一下當初和湛柯熟絡起來的過程。
而后認同地點點頭,“的確不怎麼好相處。”
簡樂卻以為他是懂自己意思了,激動地一拍大腿,“對吧!所以你得小心一點。”
陳硯沒說話,好半晌,他突然說:“他叫湛柯。”
簡樂先是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把這四個字和自己前面說過的話結合起來時,才算想通。
是因為“他”這個稱呼。
陳硯原本以為,聽到了他們對話之后,簡樂應該已經挺了解他們的情況了。
卻忽略了簡樂不僅感情史一片空白,甚至對“感情”兩個字都不怎麼能理解。
“不用在意他。”陳硯說:“他愛折騰就隨他折騰。”
當然,他也并不打算告訴簡樂。
簡樂還是會有最初的想法——湛柯和陳硯是熟人,他麻煩了陳硯,就得對湛柯也好一些。
雖然陳硯說讓他不要在意,可他到底也做不到把湛柯晾著。
菜剛上來時簡樂就問:“要不給……湛柯,帶兩個菜?”
陳硯拿起筷子,剛想說“不用管”,腦子里就開始循環播放湛柯的那句“就買了一頓的菜”。
他不知道湛柯有沒有再去買菜,或者會不會訂外賣。
簡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喊了一聲“哥”,陳硯這才驚醒。
他下意識說:“嗯?”
簡樂笑笑,“你怎麼發呆啊?”
對啊。他怎麼發呆啊?這有什麼好思考的呢。
發覺自己又在下意識地去想關于湛柯的事情,陳硯頓時心里升起一陣火,也不知道是生誰的氣。
全然不顧剛才的“深思熟慮”,十分堅定地說:“不管他。”
陳硯一再這樣說,簡樂就不好再提了。
他指著上來的菜對陳硯說:“哥你嘗嘗,絕對好吃,我吃了十幾年都沒吃膩。”
飯菜都是很家常的味道,談不上多驚艷,但確實讓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陳硯對媽媽的味道沒有記憶。小時候吃百家飯,這家不愛放辣,那家不愛放鹽,每一家味道都不一樣,但都是家的味道。
后來家的味道就是他自己做的飯了。
“好吃嗎?”簡樂盯著陳硯,眼中滿是期待。
陳硯點頭說:“好吃啊。”
簡樂笑的眼睛都彎了,這才動筷子。
兩人邊吃邊聊,簡樂說季漪現在越來越過分了。
陳硯笑了一聲,問他怎麼個過分法。
簡樂憤憤地說:“季漪姐每天都提前下班,店長提前下班肯定沒什麼啊,但她每天都一邊解圍裙一邊說‘得回去給對象做飯,不然等急了要鬧’。”
陳硯沒憋住,笑出聲,“她這麼過分啊。”
簡樂嘖嘖道:“可不是麼,店里有每周都來買小蛋糕的姑娘,看到她解圍裙就直接問了‘姐姐又要回家給對象做飯了嗎’。”
陳硯喝了口水,說:“她確定是她做飯嗎?”
雖然五年前他沒少吃季漪做的飯,但不得不說,這廚藝是真不咋地。后來他情況稍微好轉,就自己下廚了。
之前吃過一次連涔做的飯,比起季漪那是強了不知道多少。
到底誰給誰做飯,存疑。
不過陳硯還是決定給季漪留點面子。
“簡樂?”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傳來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
陳硯幾乎瞬間就想到了一個人——簡樂他父親。
而簡樂也的確聞聲色變,“唰”地一下仰起頭,對上那人的目光時還嚇得把筷子抖掉了。
簡父就站在陳硯右后方,陳硯沒回頭,低頭繼續吃。
“爸。”簡樂道。
簡父問:“你這段時間在哪鬼混呢?”
似乎是有家長的一貫思維,不愿意在外宣揚家丑,所以簡父問話的語氣并沒有明顯的憤怒。
簡樂不敢看陳硯,怕給他爸有錯誤的示意,就一直和簡父對視。
“朋友家。”
簡父看了一眼陳硯,只能看到個側身。
他冷哼了一聲,又看向簡樂,“什麼時候回家?”
簡樂想說,等你不讓我去看心理醫生的時候,我就回家。
但簡父顯然不想在外提起這檔子事兒,簡樂也不會自尋死路,于是他說:“過幾天。”
“下周一。”簡父定了個時間。
簡樂蹙眉,想拒絕。
但到底是父子,他眉頭一皺他爸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簡父補充道:“下周一不回家,以后就都別回來了。”
父母對孩子的威脅里十分強勁有力的一項就是“別回來了”。
“嗯。”簡樂輕聲應下,低頭吃飯,不再看他。
他聽到父親去要了兩道菜,說帶走。
“別緊張。”陳硯突然說。
簡樂猛地抖了一下,扯出個很難看的笑,說:“沒有,我沒緊張。”
陳硯不說話。
簡樂自己先泄氣了,“怎麼辦,回去肯定會被帶去看醫生。”
陳硯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他回頭看了一眼簡父,只能看到個背影。
這種問題,他束手無策。
他自己遇上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找不到解決方法。于是把自己逼瘋了。
現在身邊又有人遇上這個問題,他還是找不到解決方法。
一陣難言的挫敗感將他團團包圍住。
能怎麼辦。
就好像全世界相信自己沒有病的,只有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