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酒壯慫人膽,還真一點兒不假。
湛柯抿了一下唇,當作聽不到,低垂下視線問陳硯:“還沒喝完嗎?”
陳硯還沒開口,又被楊戚搶了個先,“沒喝完,你出去等著吧。”
湛柯瞇了一下眼睛,有些忍不住,“你……”
考慮到今天楊戚這個刺激一下一準兒跳起來砍人的狀態,陳硯趕忙制止:“別罵。”
湛柯剛起了個頭就被壓住,滿腔的怒被迫逆流回胸腔,燒得他快要炸開了。
他咬了咬牙,咽下這個啞巴虧。
“回家。”他語氣強硬了幾分。
楊戚笑了一聲,賤兮兮地說:“誒我今兒就不讓他回,怎樣?”
湛柯拳頭兀自捏緊,他盯著楊戚,“你到底有什麼事?”
楊戚舔了一下后槽牙,伸手攬過陳硯的肩,仰頭和湛柯繼續對視:“有事啊,當然有事,沒看我這忙著嗎?靠邊兒等著。”
陳硯:“……”
楊戚歪了歪頭,在陳硯頭上撞了一下,后者疼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還聽到楊戚在他耳邊威脅:“你要是幫他說話,以后就沒我這個兄弟了。”
湛柯下意識抬手想摸一下陳硯被撞的地方,陳硯不自覺地往后躲了躲。
陳硯說:“抱歉,你先等一下,他可能還沒喝完。”
陳硯發話了,湛柯就只好認下。
“那我等你。”
說完就在陳硯旁邊坐下了。
陳硯:“你——”
湛柯理所當然地說:“我就在這等。”
楊戚吸了一口氣,“誒你這人能不能要點臉啊,我這要跟他說個悄悄話你還坐旁邊偷聽,有你這樣兒的嗎?”
湛柯面色不改,“我光明正大地聽。”
頓了頓,又補充道:“不樂意就立刻回家。”
說完,注意到自己語氣太過強硬,湛柯又對陳硯說:“很晚了,你明早還要上班。
”
楊戚一聽,拍了一下大腿,“操,老子他媽明兒也得上班。”
陳硯:“……還喝嗎?”
楊戚:“喝屁啊,為了個女人我值當嗎?”
陳硯:“……”
忙著膈應人的時候楊戚還是半清醒的,一扶上車就不清醒了,嘔了幾次沒吐出來東西。
湛柯透過后視鏡看楊戚,心里暗暗想著他要是敢吐車上就連本帶利跟這小子算賬。
可惜到最后也沒等到個算賬的機會,楊戚愣是一點東西也沒吐出來。
在車上睡死了。
艱難地將楊戚送回去,陳硯從樓上下來時身上已經出了一層汗了。
坐上車后,陳硯系安全帶都看著沒什麼力氣。
湛柯幫著拽過來系好的。
“怎麼兩個人也喝到這麼晚?”湛柯一邊發動車一邊問。
這問題要是換個場合問,陳硯都會直接告訴他“你管太多了”,可偏偏今晚麻煩了他。
陳硯輕輕闔上眼,“失戀了。”
湛柯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誰失戀了?”
陳硯輕笑了一聲,“我上哪兒失戀去?”
湛柯手上勁松了松,“他失戀了?”怪不得這麼瘋。
后半句湛柯沒敢說出口,到底也是陳硯的朋友,說了怕他不高興。
“也許是。”
“嗯?”
“包養的小情人跑了。”
湛柯很輕地蹙了一下眉,“不懂。”
陳硯將眼睛睜開一點縫隙,看清了些亮,“不懂?”
湛柯笑了一下,“我又沒有情人。”
陳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好吧。”
湛柯雖然笑著,但到底有些緊張,他轉頭看陳硯:“真的沒有,你不信我?我沒動過這個心思,你別不信我。”
陳硯知道自己和他完全沒有聊在一個頻道上,于是失去了聊下去的興趣。
“到了叫我。”
然后再次闔上眼。
他閉上眼,就等于告訴湛柯,別再說話,別再解釋。
湛柯滿心都在擔心陳硯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但偏偏又不敢出聲打擾他休息。
一路憋到家。
車一停下陳硯就醒了,迷迷糊糊地要推車門,湛柯趕忙幫著解安全帶。
陳硯一下車就直奔電梯,湛柯追在后面說:“我是不是做什麼讓你誤會了?我真的沒有,我這些年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你可以查。”
陳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應付地說:“嗯知道了。”
湛柯皺著眉頭擔心:“這個你得信我,我真的、我真的這麼多年只有你,這個你不能……”
陳硯無奈地嘆氣,“我真的好困,改天再說好不好?”
陳硯語氣因為提不上力變得有些軟,再加上這個許久未聽到的撒嬌一般的語氣問“好不好”,湛柯一肚子的著急瞬間就被撲滅了。
他耳朵不自覺地紅了,清了清嗓子答應道:“好。”
陳硯第二天果然起晚了,出門的時候急得關門聲都比平時重。
湛柯跟出來問:“我送你吧?”
陳硯顧不上回頭就說:“我他媽有車。”
湛柯就只好看著他進了電梯,面對空蕩蕩的樓道發了會兒呆。
收到楊戚發來的微信時,湛柯剛換好衣服準備去買菜。
鞋都穿了一半了,猛然看到手機亮了——
楊戚:[圖片]
是楊戚和陳硯的合照,照片里楊戚摟著陳硯笑得欠兒欠兒的,陳硯看向鏡頭的眼睛里還帶著笑意。
湛柯:?
楊戚:[圖片]
也是合照,看姿勢像是楊戚靠在陳硯懷里。
湛柯:你有事?
楊戚:[圖片]
陳硯的單人照,食指和中指的第一個指關節處夾著點燃的煙,輕輕瞇眼看鏡頭。
湛柯:你到底有什麼事?
楊戚:?
楊戚:你看不出來?
楊戚:我就是單純的來炫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