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愛交際,這種事一般是郝帥去做,基本能不叫他就不叫他,多半很重要了才會叫他:“這次出席的有哪家?”
郝帥見他一點就通,也不繞彎子:“京行,最近風頭正盛那個。他們做發行有一套,聽說現在手還伸長了。”
“你先別有意見,這家背后可是風錦!”郝帥說。
他們之前都是自己做發行,能爆起來全因為質量口碑好,而風錦集團則是全球大廠,手段高渠道多,一跺腳相關行業都得抖三抖。
然而嚴銳之沒什麼反應:“你不是說最討厭資本麼?”
“可是風錦實在是太有錢了嘛。”郝帥惡心吧啦地跟他開玩笑。
他嘟噥一句:“這不是因為你想做《懷古2》,要是真能拉一波融資……”
“你可以回去了。”嚴銳之不為所動,說道。
“我知道,你就是怕人家介入以后會更改你的思路和想法……”聞言,郝帥只能嘆一口氣,也不勸了,“行行行,我去。”
“出去的時候順便叫小優給我把PM的報告拿過來。”嚴銳之也不再聊剛才的話題。
郝帥嘖嘖兩聲,看著他,感慨道:“不錯,果真有獨立游戲人的氣節。粉骨碎身渾不怕, 要留清白……”
嚴銳之忍無可忍:“你又在發什麼瘋?”
“我這不是在夸你不為資本折腰嘛。”郝帥委屈道,“行,那我下次換首詩。”
“你也可以直接說人話。”
“那不行,”郝帥不屑一顧,“我媽讓我多讀點書,我最近正在研究文學。”
聽見他這句話,嚴銳之短促地笑了一下。
“怎麼了?”
“沒什麼,”他不動聲色地開口,想到一個選修了當代語文鑒賞卻要過來蹭全息技術應用的人,失笑道,“中國文壇幸甚有你們。
”
郝帥滿意了:“行,那你不去就不去吧,我讓小優給我買機票,晚上我請你吃飯,一家日料,之前就訂過位置了。”
畢竟剛拒絕了郝帥一次,嚴銳之這次就答應下來。
等到了晚上,嚴銳之跟郝帥一起到了目的地,才發現這就是之前賀年想要帶他來的那家店。
店里走的是最流行的高端板前料理,一晚上只接待六位客人。
然而嚴銳之一向在晚上沒食欲,又對生食敬謝不敏,吃得很少,最后喜歡跟客人互動的日本大廚只能略有尷尬地跟郝帥比劃手勢。
一頓飯下來嚴銳之基本只動了前菜和水果,倒是郝帥撐了,還打包了沒吃完的回去。
兩人走出門,嚴銳之好奇問了一下價格。
要是以賀年二十天才結清一半房費的速度來算,如果當時自己真跟他走進來……
郝帥說了個數,看著嚴銳之若有所思的表情主動說:“沒事,不要因為你只吃了這麼一點食物而內疚,畢竟叫你來這家是我自己想吃。”
“哦。”嚴銳之點點頭。
那看來要兩個月。
他在心中下了結論。
-
結果這頓飯還是出了問題。
不知道是因為胃腸不耐受生冷刺激還是食材有問題,郝帥三更半夜犯了闌尾炎,痛得吱嗷喊叫地上了救護車,直接拉到醫院做了個急診手術。
嚴銳之到醫院的時候他麻醉都醒了,正虛弱地躺在床上直喊疼。
他哭笑不得地走過去,因為郝帥不能進食,他拿了棉棒沾了水給對方潤潤嘴唇。
“我哪想到還有這一出……”郝帥還非常憤怒,“我這不是花錢遭罪麼!”
“你只吃那麼一點,看來是對的。”郝帥痛心疾首。
“好了,你少說兩句。”嚴銳之無奈地開口。
“你能不能體諒一個病號!”要不是身上插著管子,嚴銳之不懷疑他的多年好友會氣到鯉魚打挺。
兩人聊了一會兒,看見他的液體快滴空了,嚴銳之替他按了鈴。
郝帥控訴了三遍那家店,好歹消了一點氣。
“行了,我讓小優把你機票取消,”嚴銳之說,“你這幾天先好好躺著。”
郝帥僵了一下:“可之前的交流會我登記了有魚的席位……”
“我去。”嚴銳之站起身來,“你能安心養幾天了麼?”
“你不是不喜歡資本也不喜歡社交嗎。”郝帥說話底氣不足。
“那也不能白費了你爭取來的機會。”嚴銳之說得云淡風輕。
“行。”郝帥嘆口氣,“怎麼感覺我在用闌尾炎要挾你似的。”
嚴銳之看著他笑了笑:“那等我回來,你自己盯一個月的數值,還有客戶端主程序……”
“行了!”郝帥立刻打斷,“我不愧疚了!”
嚴銳之從病房出來時還是早上,他先把兩人商量過的事安排好,又不放心去了一趟醫生辦公室,問了一下郝帥的情況,確認不太嚴重后才離開。
白天的醫院大樓總是人滿為患,八部電梯全都擠滿了,嚴銳之不想跟人一起等電梯,干脆走安全通道下去。
胃腸外科占了外科樓的三層,郝帥這種問題不大,從急診手術轉過來的都在胃腸三,其余根據疾病程度和種類分布在剩下兩層樓。
嚴銳之一邊下樓,一邊聽著電話里項目主管匯報進度,走到胃腸一的時候,安全通道忽然風一般滑過一道人影。
“嚴總,第一個項目主美風格定了,已經把試稿發給您……”
這道身影有些熟悉,嚴銳之下意識駐足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