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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道理:非物質文化遺產誒,您真的不試試嗎?】
嚴銳之繃著嘴角,漠然地把手機放在桌上。
【講道理:來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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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人的腦袋可以在一天之內被驢踢兩次。
嚴銳之在讓酒店開車把自己送到中心街口的時候,這樣評價自己。
這家店的門頭其實不大,但食客絡繹不絕,排隊的人群擁擠,嚴銳之看著這一景象就皺了眉。
正欲轉身離開,然而還是太遲了。
肩膀被很輕地拍了一下,賀年的臉撞進來,滿眼驚喜的模樣:“嚴先生,你真的來啦。”
嚴銳之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別扭勁兒,沒點頭也沒進去:“我來給朋友買點特產。”
這句不是假話。
“是不是隔壁那家?”沒想到賀年還拎了個袋子,“我聽說這家很出名,剛剛排隊的時候也順手買了一點。”
說罷,就把手里的東西遞過來。
“正好到我,一起進去麼?”賀年語氣自然,而嚴銳之原本要買給郝帥的東西現在也拿在手里,沒了其他理由。
他站在原地,看著身后還擎等著排隊吃飯的人流,最終還是承了這份情。
見他同意了,賀年立刻領著他往店里走,這次店里的裝修比上次隨便選的粵菜要好許多。
兩人剛坐下,賀年就舉高手,換了粵語開口:“靚仔,哩邊落單!”
嚴銳之沒見過他講粵語,從前賀年都是一口標準普通話,現在驟然換了發音,少年感更重,好聽又帶了點別樣的煙火氣。
大概是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點菜效率就更高。
不得不說這家店確實有讓人排隊的資本,嚴銳之的胃口終于好了一些。
賀年察言觀色,又點了個暖胃的湯。
其實嚴銳之自問跟賀年相處并不難受,可約是兩人間有過那麼一段的原因,他總想保持些距離。
“不用這麼事事細心。”嚴銳之自然也發現了,平淡地說道。
對方也沒必要因為感激請自己吃一頓飯,要早早地過來排隊。
但剩下的嚴銳之沒說出口。
“我沒別的意思。”賀年很快回答,“就是能在這里遇見您也很難得,不是說明了我跟你很有緣嗎?”
嚴銳之斯文地咬了一口蝦餃,沒附和,但也沒反駁。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直能這麼遇見也真挺神奇的。
“幾點的航班?”想起昨晚賀年說過的話,嚴銳之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了一句,“我叫了車,要是時間相近就一起。”
賀年說了個航班,嚴銳之手上的動作稍稍一頓。
不過他很快恢復自然:“很巧,我也是。那你有要帶的東西麼,等下一起過去。”
賀年面上一喜,立刻說道:“沒有,都在身上了!”
他還想說什麼表達感激之情,然而嚴銳之又默不作聲掀起眼皮看著他,意思不言而喻——再說就自己走。
講道理同學無處宣泄的滿腔熱情卡在了喉嚨間:“……哦。”
嚴銳之看著賀年憋悶的模樣忽然覺得有趣,又補了一句:“不用謝。”
賀年沒想到嚴銳之忽然和顏悅色,沒說話,但眨了眨眼睛。
吃完飯,嚴銳之約好的專車還有十分鐘才過來。
這邊不方便停車,兩人便沿著街口走著,往寬闊的地方去。
感覺得出來賀年今天的心情很好,結賬的時候看見了路邊一只牽著繩的白色薩摩,還走過去逗了兩下。
薩摩脾氣很好,笑得很可愛,還伸出一只前爪去跟賀年打招呼。
賀年逗了一會兒,見狗主人還在一旁看著,夸了一句:“呢只狗仔好得意!”
嚴銳之不太聽得懂粵語,但大概也能聽出來他是在夸狗可愛。
對方跟狗主人簡短地聊了兩句,摸著薩摩的腦袋跟它說再見。
薩摩通身雪白,乖乖坐著,賀年把手放在它頭上的時候,尾巴還左右甩了一會兒。
“走吧,嚴先生,”賀年拍拍手站起來,轉頭對嚴銳之說,“我也養了一只薩摩,剛一下子看到就沒忍住。”
大概是剛才賀年逗狗的模樣太生動,嚴銳之多問了一句:“是你頭像嗎?”
“對,叫小旺財,”賀年說,“現在給我媽養了。”
“只是現在我經常見不到媽媽,所以也很久沒有見到小旺財了。”
“嗯。”
嚴銳之深諳基本的社交禮儀,沒有多問其他。
賀年說完以后揚眉笑笑,不再說話,走在嚴銳之前面。
提及往事似乎沒有讓他心情低落,他一邊走著,一邊低聲哼著旋律熟悉的粵語歌。
“分分鐘都渴望與他相見,在路上碰著亦樂上幾天……”
他唱粵語很好聽,不同的發音方式襯得他音色愈發低沉,然而曲調被他唱得很歡快,聽上去便有種隨意淡然的磁性。
賀年很高,又帶著一種只有他這個年紀的才有的看不見的光芒,春風刮過質地柔軟的棉麻T恤,發出獵獵的聲響,混著最后一句短促的歌詞里。
“輕快的感覺飄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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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收過了兩次警告,賀年上了車后規規矩矩安安靜靜,還真沒有找嚴銳之搭話。
嚴銳之對這樣的相處很滿意,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表情看上去都溫和了一些。
他看見賀年正皺著眉望著大廳上的提示牌,好心問道:“你不是跟趙總他們一起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