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況還算不錯,嚴銳之扶著方向盤,沒看他:“有什麼想吃的?”
意思也很明顯,算是感謝他剛才幫了自己。
賀年一只手抓著安全帶,連忙說:“都行。”
他其實也還處在這樣的意外之喜里,雖然今天來京行確實是不是偶然為之,但也只是想碰個運氣,哪兒能想到真會遇見,且還有現在這樣的好事。
嚴銳之也不打算跟他多拉扯,既然說了都行就干脆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叫助理給自己訂了餐廳。
他選的是一家位置相對偏僻的河鮮館,從外面看不出來,穿過矮小的木門和石子路之后才發現別有洞天。
他們進到盡頭的一處幽靜包廂,單獨的服務員走進來遞了熱毛巾和茶水,開始恭敬地詢問兩人。
正是吃河豚的好時節,嚴銳之點的時候抬頭問了一句有沒有其他忌口,見賀年還愣著,服務員連忙湊過來解釋:“我們家是有專業資質的,開了很多年,您大可以放心。”
“噢……噢,”眼看她又拿來菜單介紹,賀年點點頭,“嚴總您來就好。”
這家的做法很傳統,兩種做法都是熱騰騰的,端上來時給空曠的包間添了點暖洋洋的氣息。
嚴銳之對口腹之欲并不熱衷,盡管昨天幾乎沒進食,還因為頭疼吃了兩片藥,今天卻依然沒什麼食欲。
不過還好,賀年看上去是喜歡他選的這家店的。
大約是頭還有點隱隱作痛,嚴銳之很快放下碗,也不催,等賀年慢慢吃。
說來神奇,他這樣一個喜歡獨處的人,居然已經跟賀年吃過這麼多回飯了。
嚴銳之是承認自己不討厭對方的,甚至也開始慢慢接受了有一個固定partner的事實。
雖然有時候賀年過分熱情。
他收回視線,叫服務員進來買了單。
等包間里的熱氣散去,賀年也放下碗筷。
他還沒站起來,嚴銳之就坐在他對面,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哎。”賀年立刻轉過臉來,看著他。
嚴銳之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聲音也是鎮定的、平靜的,仿佛只是在詢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今晚要留下來麼?”
賀年的神情凝固了一瞬,一秒后小心地看他。
“不強求,你也可以選擇拒絕。”
嚴銳之說得很坦蕩,而賀年像是現在才反應過來,卻跟嚴銳之想象中的不太相同,不過很快就跟終于被召喚了一般點點頭:“好!”
他這個反應弄得嚴銳之失笑:“之前不是你一直跟我匯報起居麼?”
現在怎麼還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您上次不是說了,是你資助我麼。”賀年看著他,明明很正常的表情,嚴銳之卻莫名讀出一種“所以才不敢來找你”的言下之意。
“嗯,”他一邊應了一邊往外走,等賀年上了車才說,“那你以后也不用匯報這麼詳細。”
“你都叫我嚴總了,”嚴銳之啟動了車,說道,“那我應該是你金主,而不是你監護人。”
盡管賀年之前對朋友用過這個詞,但嚴銳之卻是第一次在兩人獨處時挑明了說。
賀年不服氣地坐在副駕駛上:“您就設置個免打擾讓我發唄,你也知道我話多……”
這話聽上去帶了點委屈,嚴銳之微微挑眉:“你倒也不怕我刪了你。”
賀年笑了,即使嚴銳之正專心開著車,目視前方,卻能想象得出他現在的模樣:“您當時下了飛機答應我,說不會的。
”
嚴銳之輕笑一聲,沒回應這一句。
兩人一路隨意聊著到了樓下,賀年乖乖地下了車,抱著嚴銳之的外套,站在外面等他停好車。
“下次我來開吧。”上電梯的時候他主動請纓,還顯擺起來,“我駕照一次過!”
“正式開過幾次?”
賀年清了清嗓子,底氣倒是沒了:“三……三五次吧。”
嚴銳之覺得他們現在的狀態還挺和諧,進了門對賀年說:“我還有一點工作,你可以先去書房看會兒書,或者洗個澡。”
“對了,”嚴銳之想了想,反正賀年已經進來了,兩人氣氛還行,干脆敞開了說,“不能太狠,不能不戴套,脖子以上不能留印記……”
他說得坦然,賀年的臉倒是有些紅了,嚴銳之指了一下另一間客房:“里面有新的睡袍。”
說完這句話他僵了一下,這才想起他上次買了另一套洗漱的工具,跟那堆東西一起放在床頭的矮柜里。
嚴銳之沒提醒,反正賀年最后也不一定在這里留宿。
“最后一條,我不喜歡接吻。”
這種看起來太親密的舉動。
上次太趕,這次他終于把要補充的事項說完,賀年就只會說“噢”和點頭了。
嚴銳之提前約法三章后先進了臥室,因為下午沒去公司,還有不少東西要核實,大概還得一個小時。
他聽到浴室里傳來水聲,說到底把賀年叫過來也是一時腦熱,嚴銳之撐著額頭把這個念頭揮出去。
結果下一秒,腦海里就鉆進了一句話。
——來都來了。
這句話還帶著聲音,賀年上次也是這麼裝可憐的。
嚴銳之自嘲了一下自己怎麼總分心,打算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
結果這一次卻沒能成功。
也許是這幾天晝夜混亂,睡眠時間太短,又或許是飲食不太規律,總之遲來的疼痛終于造訪,嚴銳之一開始還想忍一忍,或者休息一會兒吃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