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準備這一切的人已經又昏昏沉沉倒回去睡回籠覺了, 嚴銳之沒管他, 有魚科技沒那麼注重打卡, 他坐下來吃完了才起身。
站在門口整理了一下領帶, 他剛要出門,就聽見房間的門又被擰開了。
賀年看上去明顯還是很困,眼皮還耷拉著,遮住了一點原本明亮的眸光。
但對方還是朝他走近了一步,明明半小時前還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現在嚴銳之卻覺出一點不自在,想避開:“你怎麼不弄自己的那份。”
“困,還要再躺會兒。”
“那你出來干什麼?”嚴銳之微蹙著眉問。
“出來看你一眼。”
賀年這句話聲音實在太小,輕若囈語。
“什麼?”傳到嚴銳之耳朵里就只有一兩個字了,他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然而原本還困得不行的賀年努力睜開眼睛,叫他:“嚴總。”
“嗯。”
“嚴總,”賀年聲音終于大了一點,“我能抱您一下麼?”
嚴銳之怔了一秒,古怪地問:“你又怎麼了?”
又有什麼新的招數?
然而他沒等來賀年的下一輪花招,就驚愕地后退了一步——
他先斬后奏,沒等嚴銳之答應就伸出手臂,沒把身體的力量壓上來,只是很輕地抱了一下。
“哎呀,”因為還帶著困意,賀年的聲音比以往低沉一些,“我好像有點低血糖。”
只是這個擁抱沒多留一秒。
對方推開的力氣并不大,但拒絕的意圖很明顯。
懷抱驟然空了,嚴銳之的臉冷了下來。
“嚴總……”
“你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嚴銳之沒看他,背脊挺得筆直,打開門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后半句話回蕩在玄關,“沒睡醒就繼續回去睡。
”
-
經歷了兩天連軸相親的郝帥推開辦公室的門,正打算跟自己的至交好友狠狠倒一波苦水。
只是剛進去他就覺得有哪里不對。
他敏銳地察覺到屋內的低氣壓:“我早上就聽說你斃了不少修改方案,怎麼了?”
“那是他們確實沒做好。”嚴銳之冷靜地說。
“我當然沒說這個,你本來就公私分明,肯定不會拿工作撒氣。”郝帥拉開椅子,“但問題是,你這個氣是從哪里來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氣了?”
郝帥戳穿:“我現在問你你這麼說,就說明生氣了。”
“……”嚴銳之不想理。
郝帥見好就收:“行行行,我不問你這個。”
“那換一個問,”機制的郝公子覺得自己實在是通情達理,“那天你跟小賀怎麼樣了?”
他笑瞇瞇地:“多好一孩子啊。”
“……”
哪壺不開提哪壺,嚴銳之這次直接把椅子轉到了背面去。
“哎,那你到底是哪兒不爽了啊?”郝帥嚷嚷著,“能給卑職一個明示嗎?”
“真沒事。”嚴銳之看著窗外,沉聲說,“你就當周一上班倦怠。”
“誰說有上班倦怠都行,你我是不相信的。”郝帥聽出來嚴銳之也只是有那麼一點不快,還沒到多恐怖的地步,嘀咕著。
“行了,我剛才就是開玩笑,”郝帥主動認錯,“我就是覺得那孩子好像是對你挺有好感的,你不要不信我的直覺。”
“雖然我是個直男,但我現在的身份是旁觀者,”郝帥說得有理有據,“我怎麼看都不覺得他只是單純把你當老師。”
“所以呢?”
嚴銳之手指摩挲著座椅的扶手,說得輕描淡寫。
我想起出門前那個擁抱,或者再往前推一點,那個不小心碰到的吻,觀察室里蹲在一旁等他醒過來的眼神……
他手上的動作停下了:“就算他不單純,那又怎麼樣呢?”
“哎你……”郝帥說到一半聽見他這句話,又無奈又感慨地長嘆了一口氣,“你看,你又來了。”
“我……雖然我現在像站著說話不腰疼,”郝帥收了那點打趣的心思,“可你也別總把自己裹成這樣啊。”
“我沒有。”嚴銳之短促地否認道。
他確實沒有,能迅速接受一次意外的一夜情,且沒多少心理包袱地因為這個意外,維持起新的一段單純的身體關系。
畢竟性是最直白的事,來去如潮的短暫快丨感能讓人忽略掉煩擾的各種可能,只要提前做好了約定,那就不需要承諾,不需要或矯情或虛偽的告白,頃刻的云雨好過糾纏不休的思緒。
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絲毫不覺得羞恥。
“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可是你試都沒試過怎麼知道?”郝帥恨鐵不成鋼,“我就不說遠的了,光是我就記得好多次,比如一年前業內游戲展,當時飛機上好像空乘給你遞過紙條,說頭等艙的誰誰誰給的,哦還有,前段時間不是還有人送過你一捧玫瑰?”
嚴銳之都不記得這些陳年往事:“忘了。”
“我說的就是你這個態度,態度!”郝帥又道,“有一次你記得吧,我跟你一起吃飯,當時有大學生過來做問卷,你本來好好的說著要做,筆都拿起來了,結果一見跟情感有關的立刻就看都不看了……”
他總結陳詞:“我……哎,算了。”
郝帥擺擺手:“再說這個,我感覺我就跟我媽一樣了。”
“我不是催你,只是覺得你每次都這樣,實在是……過分排斥,才說你的。
”
“我知道。”嚴銳之望向窗外,“我沒往心里去。”
“行,那我不說了。”郝帥安靜了,開始去一旁搗鼓咖啡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