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他正想著要不就隨便回一條,結果還沒等他考慮清楚,一直就閑不住的人又發來了消息。
【講道理:嚴總,您沒把我拉黑吧。】
【講道理:哦!沒有!】
【講道理:那就行,嚴總,您明天下午是有我們學校的課對麼?】
【講道理:我來不了,明天我們系有個籃球賽,我朋友給我報名了。】
嚴銳之心說自己也沒讓他上過自己的課過,怎麼現在他不來還報備上了。
他看著那幾行字微抿了一下唇,剛要打字。
【講道理:但您要是下了課順路或者無聊,就過來看一眼唄?】
【講道理:我投三分球特別準!】
【講道理:我知道您肯定在忙,沒事,您不回復我也行,我還可以當您答應了。】
【講道理:嚴總再見!】
不知道為什麼這人在社交軟件上還要跟人說再見。
他重新把目光轉移到工作上,拒絕回想剛才為什麼想要回復他。
畢竟就算自己不回復,賀年也能一個人說好久。
嚴銳之能稱得上朋友的也就郝帥一個,甚至當時自己都不覺得會跟郝帥成為朋友。
他回想著,因為那時候的自己話比現在還少,也不像現在這樣偶爾還會開開玩笑。
悶得要死,像塊石頭,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
他原本以為郝帥已經算是自己見過少有的話多且還能忍受自己的人,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現在居然來了個比他還厲害的。
至于籃球賽……
嚴銳之手指點著桌面。
他都要二十六了,怎麼可能對那種從未參與過的事感興趣。
-
所以第二天嚴銳之下了課站在籃球場外的時候,他思考著,是不是上次測試完會閑到出現在這種地方。
這節課賀年的確沒出現,不過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嚴銳之的確聽見了今天數學系跟隔壁軟件工程有籃球賽的事。
他篤定了,自己的確是太閑,不然當時也不會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學校的籃球場在哪兒。
那學生還挺熱情,紅著臉說得很詳細:“有好幾處呢,比如東體育館和南邊的籃球場,您要是看今天的籃球賽呢就是在南邊的籃球場……”
說完那學生還問:“要不要等會兒我下課順路帶您過去啊?”
嚴銳之立刻沉聲拒絕:“不用了。”
于是一小時后,他站在不那麼起眼的場邊,看著熱熱鬧鬧的學生們,耳邊還充斥著兩方的加油聲。
“數學系領先八分了!!沖沖沖!”
“才八分,我們軟件工程的主力還沒上好吧,分分鐘就追回來的事兒!”
“笑死,我們數學系的主力也沒上!”
嚴銳之站在不遠處聽著。
還是回去吧。
年輕人的活動不太適合他。
只是由于嚴銳之本科就是軟件工程,心里還是有那麼點兒微妙。
怎麼數學系的都打不過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計分板,完了,又落后兩分。
到了第二半時的休息時間,他正準備抬腳離開,就聽見不遠處的人群開始歡呼:“來了來了!數學系的主力!你們軟件工程是不可能追上的!”
說不清什麼心思,嚴銳之聽見這句話,還是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
一個過分熟悉的男生笑瞇瞇跟隊友擊了掌,然后對著同系的學生大方地打了個招呼。
陽光,英俊,有朝氣。
“……”
嚴銳之再一次思考自己來這里的理由。
明明自己站的這個地方并不起眼,但對方還是看到了,他來不及別開眼,兩人目光撞上,他看見賀年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剛才那點跟隊友和同學打招呼的沉穩模樣完全不同,他拼命對他招手。
嚴銳之心臟懸了一下,他今天穿得低調,但還是生怕賀年在這麼多人面前直接叫自己“嚴總”。
不過賀年很快意識到了,沒發聲,只是用口型叫他:嚴老師。
然后就跑向了隊友。
周圍偶爾有一兩個目光朝他投過來,但都是善意的,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籃球賽上。
因為比分落后大,軟件工程的加油聲明顯更賣力,這個專業女生不多,不過集體榮譽重要,能請來的幾乎都來了,還舉著橫幅搖晃著,給自己系的隊員鼓勁。
他身旁都是炙熱又賣力的加油聲,球進了能聽見熱烈的歡呼,球沒進,就聽見對面熱烈的歡呼。
他來的時候是第三節 ,可原本說著一直要走的他,卻一直看完了第四節。
校園兩個字好像對他來說太遙遠,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時光,原本只覺得可有可無,可現在終于遲來地體驗了一回,居然覺得這樣的感受并不壞。
雖然他現在站在軟件工程這邊,卻一直在關注數學系的球員。
想到這里嚴銳之失笑,作為一個軟件工程的學長,他開始不關注比分了,開始看著場上的人。
今天賀年穿了件藍色的球衣,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有時候躍起投籃時還能看見一閃而過的緊實小腹。
而他跑動時偶爾會往場邊看,就像在找什麼一樣。
當他第三次往場邊看時,終于在對手的人群里跟嚴銳之碰上了視線。